楊悅輕輕地“嘖”了一聲,低頭解開了裙子上結,裙擺落下,終于遮住了他光溜溜的大腿。
“別看了,”鄭尋千抬起頭,對著舒梓欽說道,“都走了。”
舒梓欽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啊?我……我沒……”
“不吃嗎,都涼了。”
鄭尋千指了指桌上的食物。
舒梓欽趕忙拿起筷子:“哦,好!”
“那個……”景添試探著對他說道,“他是我舍友,我們一個宿舍的。
所以他是……”
男孩子。
無論是楊悅開口說話時的聲音,還是方才所抱怨的內容,都能很明顯的表明性別。
景添擔心舒梓欽是一時混亂,沒弄明白,才會如此失態。
他跟鄭尋千的相處,多多少少是帶著一些曖昧的。
舒梓欽知道鄭尋千會特地陪他去上課,看著他們鬧矛盾又光速和好,幾個小時前還被鄭尋千十分明顯的嫌棄了一番,至今依舊默認他倆只是好兄弟,可見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意識。
初見面時會對著楊悅臉紅心跳,明顯也是因為把楊悅誤認為了女孩子。
這小學弟,該是個徹徹底底的直男。
景添擔心他神不守舍忽略了楊悅的真實性別鬧出尷尬,所以刻意提醒。
平日里話多到有些啰嗦的舒梓欽聞言卻毫無反應,低著頭往嘴里不停地扒飯,把面頰塞得鼓鼓囊囊,仿佛一只倉鼠。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鄭尋千問,“很熱嗎?”
舒梓欽抬起頭來,想說什麼,可被米飯堵得沒法開口,只能搖頭。
景添看著鄭尋千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一陣無奈。
這個人根本沒有誤會吧,他想,擺明了是存心想要逗這老實孩子找樂子,真是壞。
景添有點想幫一下舒梓欽,可看舒梓欽那模樣,仿佛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欺負。
鄭尋千伸手在舒梓欽肩膀上拍了拍:“慢慢吃。”
這態度,倒還挺像一個溫柔和藹關心學弟的善良學長。
景添在心里偷偷的“呿”了一聲。
考慮到有四個人,他在食堂點了不少菜,如今在桌上一一擺開,看起來還挺豐盛,算得上是一頓大餐。
舒梓欽下午時樂顛顛嚷嚷著一定要吃到學長請的飯,如今面對一桌佳肴,竟完全無動于衷,就這麼埋著頭硬生生干完了一整盒白米飯。
看起來神志不清的。
這很不妙,景添在心中暗暗祈禱,等待會兒楊悅換回了男裝,這受了刺激的可憐孩子看到后能冷靜一些。
楊悅再次出現時,終于恢復了平日的造型,變回了那個清爽的漂亮男孩。
“奇怪,”他進來時低著頭,一副別別扭扭的模樣,“剛才覺得穿著裙子兩條腿涼颼颼的很不自在,現在換回褲子,怎麼又有點不習慣了呢。”
景添第一時間看向了舒梓欽。
舒梓欽比之前正常許多,可依舊不吭聲,眼神釘在楊悅臉上,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一副乖巧老實模樣。
“我跟你們說,穿裙子還挺爽的,有一種我心飛翔的自由感,”楊悅繼續叨叨,“不像褲子,抱著腿感覺很束縛。
可惜平時不能穿裙子出門。
你們說,這是不是一種性別歧視?”
景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看著他傻笑。
鄭尋千自然是不會搭腔的,往日一貫話癆的舒梓欽抿緊了嘴唇,也是一聲不吭。
楊悅在景添面前坐了下來:“我太可憐了,再休息五分鐘又要被奴役。
你們吃完就先回去吧,不用陪我了。”
景添低頭看了看時間:“你們打算排到幾點?”
“八點左右吧,”楊悅說,“太晚了老師也不讓。”
“現在已經七點多了,”景添說,“我等你,一起回去。”
楊悅回頭看了鄭尋千一眼。
“你們先走吧,”景添對鄭尋千和舒梓欽說道,“我留下陪他。”
鄭尋千想了想,站起身來:“那我先回去了。”
景添心里涌起了些微失落,但還是沖他笑著點了點頭:“嗯,拜拜。”
他說完轉頭看向舒梓欽。
舒梓欽抿著嘴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楊悅,接著一臉緊繃地問道:“我可以參觀一下你們排練嗎?”
“你哪個班的?”楊悅問,“是不是來打探敵情的?”
舒梓欽徹底愣住,說不出話。
楊悅見狀笑了起來:“跟你開玩笑呢,那麼緊張做什麼。
想看就看唄。”
舒梓欽松了口氣,點頭如搗蒜。
“那我先過去啦。”
楊悅也站起身。
舒梓欽趕緊跟上。
“景添,”鄭尋千回過頭來,“送我一下。”
景添愣了愣,點頭:“哦。”
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可學校是個很安全的地方,鄭尋千也認得路,好像沒什麼送的必要。
景添心里咕噥著陪鄭尋千下了樓,又暗自猶豫,要不要再陪他走一段。
并不是多想跟他在一起,他對自己說,只是這段時間閑著也是閑著,走走也好。
“你整天請人吃飯,生活費夠花嗎?”鄭尋千問。
“夠的,”景添說,“放心吧。”
失去記憶以來,他時不時會與家里聯絡。
因為不想讓母親擔心,景添沒告訴她自己摔著了,怕露出破綻,每次通話總是簡單說幾句便找借口掛斷。
他是單親家庭,母親事業心極重,工作忙碌,自小給了他優越的生活條件,可在精神上卻無法做到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