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短一個字,卻意味深長。
“算了,這題下次再說吧!”景添站起身來,“你早點休息。”
鄭尋千依舊坐著,抬起頭來:“好吧。”
景添看著他,忽然有些不舍,于是站在原地,沒話找話:“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好些了嗎?”
鄭尋千在自己的額頭上摸了摸:“說不清,我手也燙,分辨不了。”
景添稍稍猶豫了會兒,抬起手來。
因為緊張,他的動作有些遲緩,才舉到半空,被鄭尋千一把握住了。
鄭尋千牽著他的手,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
景添傻傻地往前走了半步,接著,又被鄭尋千摟住了腰。
鄭尋千的手沿著他的背脊緩緩向上,經過他的頸項,手指插入他細軟的發絲間。
景添的身體逐漸變得僵硬,可當鄭尋千試著稍稍用力,他幾乎毫無抵抗便俯下了身。
面對鄭尋千微微仰起的面孔,他甚至下意識地想要閉上眼睛。
好在沒有。
鄭尋千引著他,把額頭同他輕輕地抵在一塊兒,問道:“還燙嗎?”
景添沒有出聲。
在呆滯了幾秒后,他猛地站直了身子,還往后退了一步。
“怎麼了?”鄭尋千問。
景添緩緩地搖了搖頭,張開嘴,很快又合攏。
他有些混亂,耳邊都是嗡嗡聲響,說不出話。
鄭尋千的嘴角隱約帶著弧度,似笑非笑,又問了一次:“你也頭暈?”
是的,我也頭暈,非常暈。
景添扭頭不再看他,幾秒后終于回過神來,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他額頭上那一小片與鄭尋千碰觸過的皮膚散發著驚人的熱度。
“你燒得很厲害。”
他對鄭尋千說。
鄭尋千沒出聲。
“需要多睡覺,按時吃藥,”景添繼續說道,“還有……多喝熱水,注意保暖。
”
“……哦。”
“我先走了。”
景添說著便要轉身,還未走到門邊,又停了下來。
“這些你不用了吧?”他指著桌上吃剩的餐盒問道。
鄭尋千點了點頭。
景添快速走了過去,低下頭仔細收拾:“你好好休息,快點好起來。”
“好,”鄭尋千說,“謝謝。”
回到寢室的時候,楊悅依舊在打游戲。
“可算回來啦,”他開口時頭也不抬,“怎麼啦,大呼小叫又一溜煙跑了,發生什麼大事了?”
“你怎麼還在玩,”景添驚訝,“眼睛不酸嗎?”
“別提了,”楊悅苦著臉,“想著贏一把就下,打著打著就到現在了。”
景添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在心中暗暗下判斷,這一把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你還沒回答我呢!”楊悅追問,“到底怎麼了呀?”
“……我有幾道題弄不明白,去問了一下。”
景添避重就輕。
楊悅猛地抬起頭:“鄭尋千?”
“你看手機呀,別拖累隊友!”景添伸手用力指他的手機。
楊悅盯著他看了兩秒,低下頭去,嘴上卻是沒停:“你又去找他了?”
景添心虛,沒出聲。
“我擦!”楊悅一聲大吼,“有病吧!”
景添嚇了一跳:“不是,那個,我……他……他其實也沒有……”
“會不會玩啊!什麼弱智!”楊悅繼續大喊,“這人在搞笑嗎?”
景添愣了會兒,松了口氣。
楊悅的手指很快停止了動作,對著屏幕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頹喪地放下了手機。
“……節哀順變,”景添說,“游戲而已,別往心里去。”
“你剛才說什麼?”楊悅問,“他其實也沒有什麼?”
“干嘛呀,緊張什麼,我又不是要管你,”楊悅哭笑不得,“你那麼大個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行。”
景添沖他笑笑。
問題就在于,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所以他才忐忑不敢交代,怕自己做傻事,楊悅還得替他擔心。
景添走到楊悅身旁,坐了下來,問道:“我以前喜歡過楚忱韜,對吧?”
楊悅撇了撇嘴:“是啊,所以我才說你眼光不行。”
“那應該不是最近的事情吧?”景添猜測。
“嗯,”楊悅點頭,“大一的時候,我們才剛認識不久。”
“那段時間我是不是為了他很難過?”景添又問。
“干嘛問這些呀,都過去了,”楊悅說,“他不配被你惦記。”
“我現在對他一丁點感覺都沒有了,”景添說,“你說我喜歡他也好,傷心也好,我都沒感覺,像在聽別人的故事。”
楊悅有些好奇,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當時很傻吧,所以才會傷害到自己,”景添低著頭,小聲說道,“但是,過去了就過去了。
只要有時間,錯誤是會被修正的。”
“……你那是被砸到腦袋了,”楊悅說,“所以忘得精光。”
景添搖了搖頭。
那不一樣。
他還記得鄭尋千。
他忘記他的名字、長相,不記得兩人之間所有相處過往,可他依舊記得他。
他會為他緊張,會克制不住與他親近的渴望,會怕他,會想他。
這或許也是錯誤的,他很確定,自己曾為此傷透了心。
不只過去,若他繼續靠近鄭尋千,未來可能會再重蹈覆轍。
“人也不能總怕犯錯誤,就光顧著躲吧……”景添說。
楊悅對他的故弄玄虛很不滿意:“你能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說話?”
景添摸了摸鼻子:“我以后可能還是會……會經常跟鄭尋千見面。”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在做什麼。
可他知道什麼事是自己做不到的。
他沒法堅定的躲開鄭尋千。
楊悅皺著眉頭看了他一會兒,搖了搖頭,又一次拿起手機:“隨便你。”
片刻后,他又補充道:“要是他惹你不高興,我可以陪你一起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