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添知道,這是為了洗清張躍維所潑的臟水。
楊悅聞言又笑了:“還護著呢。
你老實告訴我,你們進展到什麼階段了?”
“說了什麼都沒有!”景添大聲強調完畢,又小聲補充,“手都沒牽過。”
圖書館門口那一次應該不算吧。
比起牽著,更像是鄭尋千單方面握著他的手。
等他喝完奶茶,就立刻松開了。
“誰說的,明明是什麼都做過,”楊悅說,“人家可是連你屁股上那個紋身都見過了。”
景添一愣,臉紅了。
楊悅又像上次那樣趴在了床沿上,笑嘻嘻的:“而且啊,還朝思暮想,打算再見一見。”
景添回過身去不看他,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害羞啦?”楊悅問。
“你好奇怪,”景添說,“又說他不正常,又好像……很希望我和他在一起。”
楊悅想了會兒,說道:“可能就是因為他本來不正常,才顯得現在對你特別認真吧。”
景添忍不住重新回過身去:“這是什麼邏輯?”
“本來就很熱心的人輔導你作業,可能只是出于好心,”楊悅說,“但鄭尋千不一樣啊,就好比一個人盡皆知的守財奴,現在愿意不計回報把名下財產都轉贈給你,這不是真愛是什麼?”
“而且,他這種性格,根本不用擔心會花心,”楊悅說,“除了你,他誰都不正眼看,多有安全感?”
“你臉紅了。”
楊悅說。
“我不想談戀愛,”景添扭過頭,“我只想好好念書。”
“談戀愛又不是什麼壞事,”楊悅嘆氣,“死腦筋。”
“我、我不談戀愛,就有時間多跟你一起玩兒,不好嗎?”
“那倒是挺好,”楊悅重新躺回了床中間,“但是呢……”
“什麼?”
“你好不容易變得自信開朗了,唰一下,居然全回去了,”楊悅說,“……你真的很好,很值得被人喜歡,最好是有個人能隨時隨地提醒你讓你明白。
”
“你當初能和他那什麼,肯定是也對他有感覺的嘛,”楊悅說,“就這麼烏龍了,蠻可惜的。”
“他那麼自我中心的一個人,誰都看不上,只對你情有獨鐘,”楊悅說,“你別看鄭尋千這副死樣子,偷偷喜歡他的女孩子也不少呢。
有沒有意識到自己魅力四射?”
景添一陣羞恥,又忍不住好笑:“什麼亂七八糟的。”
片刻后,他用比方才小上許多的聲音說道:“謝謝你。”
那家名叫RESET的酒吧距離A大兩站路,步行過去也只需要二十分鐘。
隨著目的地逐漸接近,景添愈發忐忑。
“放心啦,不是那種不正經的地方,”楊悅安撫他,“你以前很喜歡來的!”
景添一臉凝重,小幅度快速點頭:“進去以后需要做什麼?”
“坐下,點杯飲料,想干啥就干啥。”
楊悅說。
這太籠統了,并不能帶給景添安全感。
楊悅用力拍他的背:“到了就知道了!”
酒吧的大門比景添所腦補的要低調文雅許多。
可推開厚重的木門,從里面一涌而出的帶著強烈節奏感的音樂還是讓他縮緊了脖子。
楊悅拽著他的手,把一臉忐忑的景添給一路拖了進去。
他們來得有些晚了,吃喝玩樂小分隊的其余成員早就到位。
待楊悅拉著他與大家匯合,景添整個人都快被不遠處舞池的燈光給閃懵了。
“好久不見!”那個叫阿晨的男生坐在卡座里沖他大幅度揮手,引吭高歌,“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他嗓音洪亮五音不全,周圍笑作一團,場面滑稽,景添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
實際入座以后,和上一回在KTV的感覺也差不了太多。
燈光昏暗,周圍吵吵鬧鬧,有人鬼哭狼嚎。
身邊的朋友從勸他來一首,改為了勸他也去舞池蹦一會兒。
“放心吧,隨便亂跳,大家都不是專業的,沒有人會在意你,”楊悅說,“怎麼舒服怎麼來,很解壓,超爽的!”
景添心想,放過我吧,我坐在這兒看你們蹦最爽了。
楊悅見狀便也不再強拉他,陪他一起坐在沙發上聊天。
“你不去嗎?”景添問。
“我走了,你一個人坐著多無聊啊,”楊悅說,“除非你陪我一起去。”
景添往后縮:“沒事的,也不是一個人,沒事的。”
楊悅笑著跟他咬耳朵:“你又不記得他們,那麼生疏,我走了你肯定會尷尬。”
景添眨了眨眼,深呼吸,站起身來:“那我們去吧!”
楊悅驚訝,很快也跟著站了起來:“走!”
這地方比想象中快樂。
景添很快意識到,站在舞池里,一動不動反而引人注目,跟著節奏隨便跳兩下,誰也不會來在意你。
他的動作一定很僵硬,不好看,可隨著節奏胡亂蹦跶,在熬過最初的尷尬緊張過后,真的有曖昧的舒爽感涌上心頭。
他完全能理解,為什麼過去的自己會喜歡來這兒。
這段時間以來,陌生的環境、嶄新的人際關系以及緊迫的學習任務,帶給了他太多壓力。
現在,伴隨著節奏強烈的電子音樂和刺激人神經的閃爍燈光,那些令他煩躁的東西和矜持一起,全被甩出了身體。
從學著周圍人的模樣小幅度搖擺,到最后跳得滿頭大汗,景添意猶未盡。
回到座位,他隨手拿起一瓶汽水,便仰頭灌了大半。
“爽不爽?”楊悅問。
景添放下汽水瓶,長舒一口氣,笑了。
剛才的自己肯定像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