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別的事,完全可以跟著鄭尋千走,可他不樂意。
他小小的倔強,令他想要在這樣毫無意義的事情上唱一個反調。
他需要一點獨立的空間,來消化此刻的情緒。
“也好,”鄭尋千伸手指了指,“那個方向,C棟的202。”
孩子氣被輕易滿足,景添心中那一點點初生的叛逆很快消散無蹤。
他又變得老實,乖乖點頭:“記住了。”
“……你待會兒還有別的事嗎?”鄭尋千問。
景添誠實地搖了搖頭,接著補充:“打算多看會兒書。”
“過來的時候把書和資料都帶上吧,”鄭尋千說,“既然想要好好學習,我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與鄭尋千分開后,景添的大腦里依舊亂糟糟的。
就在剛才,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當面表白。
這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不斷地重復回憶那短暫兩秒間楚忱韜的語氣、表情、動作和聲音。
楚忱韜喜歡他,這是他早就該意識到的。
可親耳聽見,依舊帶給他巨大觸動。
無論能否給予回應,被另一個人所青睞,終歸是一件會帶給人正向情緒的事。
景添不禁反思,方才的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分、說得太直接了。
至少,他應該先接受邀約,等到兩人單獨相處時再說那些。
楚忱韜恐怕不會愿意方才那一幕被鄭尋千看見。
想到鄭尋千,景添的心中又涌出了另一種更為復雜的情緒。
鄭尋千只對他說過,你是喜歡我的。
那他自己呢?
整理那麼多材料,主動陪他做實驗,強行跟著他一起去上課,為什麼呀?
他有所求,可自己有什麼能讓他圖的呢?
景添不自覺蹙起了眉頭。
他在這方面從來都自卑,哪怕表現得再明顯,對方不說,他不敢亂猜。
不,不只不亂猜,甚至不該多想。
景添抹了把臉,告訴自己,都去他的吧,男人只會影響我學習的進度!
才推開寢室門,立刻聽到了楊悅明顯帶著強烈八卦欲的聲音。
“怎麼才回來呀,一頓飯需要吃這麼久?”
“……去上課了,”景添說,“我下午重修。”
楊悅大失所望:“什麼呀,我還以為你一直跟他在一塊兒呢。”
確實是一直在一塊兒的。
而且,馬上自己又要去找他。
可他們也沒做什麼曖昧的事,方才是上課,接著還是為了學習。
“怎麼樣,都聊了些什麼?感覺如何?”楊悅興致勃勃。
“也……沒什麼吧,”景添說,“沒什麼特別的。”
楊悅瞇起了眼。
“真的沒什麼!”景添說。
“你看,你之前就是這個樣子,才導致了你現在對自己過去的感情生活一無所知!”楊悅說得義正辭嚴,“你還要重蹈覆轍嗎!”
景添被鎮住了,好一會兒才試著反駁:“……我總不能再失憶吧?”
“這誰說得準呢,”楊悅說,“你沒聽說過嗎,有些人在恢復記憶以后,會把自己失憶這段時間的事給忘個精光。”
還有這種事?景添驚訝。
“所以!”楊悅笑嘻嘻在他跟前坐下,“你跟他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我不知道,不是我不肯說,是說不上來,”景添想了想,又交代了一點兒,“對了,夏老師現在讓他負責我的學習了。”
“嚯!”楊悅睜大眼睛,“他答應了?”
何止是答應呢,說是他主動爭取的都不為過。
“這太明顯了,”楊悅說,“不管你們倆之前到底是什麼關系,他現在擺明了就是想追你啊!”
景添沒出聲。
他能察覺到,自己的面頰變得有一點燙。
“你沒問他嗎,你們當初發生過什麼?”楊悅又問。
“……不想問。”
景添說。
他當然是好奇的。
可他不希望鄭尋千發現這份好奇。
他的直覺告訴他,那些往事中,一定會有令他聽過后感到后悔的內容。
“不說了,”景添放下書包,“我收拾一下,待會要去……去念書。”
楊悅并未多想,問道:“你知道你的書本材料都放哪兒吧?”
“知道的,”景添走到書桌前,打開了最下面的柜子,“都這麼多天了。”
他說著,開始尋找自己今天想要學習科目的相關課本。
這些天里他有大致了解過自己的個人物品擺放,但還沒來得及細細翻看。
把柜子里一整疊教材統統搬出來,才發現下面藏著一個鐵皮的糖果盒。
景添懷著好奇打開,發現里面放著不少東西,擺在最上面的,是一個封面樸素的硬殼筆記本。
他的心不受控制漏跳了一拍。
直覺告訴他,這是一件對他而言十分重要的東西。
第18章 別扭心事
筆記本中間夾著東西,才剛一翻開,便掉了出來。
景添懷著好奇撿起,是一張折疊起來紙張,打開后,他很快愣住了。
那張A4大小的紙,最上方赫然印著“實驗操作規范與評價”的字樣。
鬧了半天,這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課堂筆記嗎?
景添心中涌起微妙的失落感。
他在暗自嘆氣的同時隨意往下掃了一眼,很快意識到了什麼。
紙張上除了印刷的黑色宋體字外,還有藍色與紅色兩種水筆所書寫的文字。
藍色的字跡略顯隨意,非常簡略地在劃好的空格里填了些大概是實驗記錄的文字。
哪怕景添對這項實驗內容一竅不通,也能看出極為敷衍、滿是糊弄,很不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