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件衣服后來洗干凈了沒?”服務員問鄭尋千。
“嗯,”鄭尋千被問到時倒是挺有禮貌,“洗干凈了。”
服務員笑道:“那就好,那就是沒事啦。”
她說完,很快又去忙活了。
“怎麼不吃?”鄭尋千完全沒有要解釋的意圖,把書本和筆收拾好遞了過去,“趁熱吧。”
景添放完東西,拿起筷子,糾結再三,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了口:“什麼衣服啊?”
“我上次來這兒的時候,衣服不小心被湯撒了,”鄭尋千說,“撒得挺厲害,地上也臟了一大片,所以她才記住了吧。”
景添陷入了不安。
他懷疑那湯是自己潑的。
“再不吃面就坨了。”
鄭尋千說。
“哦!”景添趕忙開動,撈了一筷子塞進嘴里。
雖已有心理預期,伴隨著面條一同進入口中的濃郁湯汁依舊讓他驚艷了一番。
認真喝了一大口后,他腦子里猛地跳出了一個念頭。
這湯水濃厚香醇,鮮美無比,潑到身上,恐怕不好洗吧?嘗在嘴里美滋滋,可若被布料浸透了,一定腥得很。
他對著鄭尋千欲言又止:“你的衣服……”
鄭尋千并未抬頭:“洗干凈了,你陪我一起去洗的,你出的錢。”
景添愣了幾秒,腦中蹦出了一個感嘆號。
真的是我潑的!
“……對不起。”
他慚愧地說道。
“為什麼道歉,”鄭尋千看向他,“想起什麼了?”
景添什麼也沒想起來。
但把那封郵件和方才服務員與鄭尋千所說話相結合,他完全可以確定,自己那天絕對沒干好事。
好丟人啊。
“是我弄臟的吧?”他問。
“你不是故意的。”
鄭尋千說。
景添心想,真的嗎?你確定嗎?
鄭尋千看著他的臉,微微蹙起眉頭:“……難道是存心的?”
“不是!我沒有!”景添嚇壞了,“我是說……我不記得了……”
“你轉身的時候不小心掃到了我的碗,”鄭尋千說,“當時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和現在倒是挺像的。”
景添抿緊了嘴唇。
鄭尋千回憶了一會兒,又說道:“你那天后來請我喝了一杯奶茶。”
景添眨巴了兩下眼睛。
“……那時候是冬天,外套很厚,”鄭尋千說,“濕噠噠的,聞著氣味也重,沒法穿,脫了又冷的夠嗆。
所以,你去買了兩杯熱奶茶。”
“想起來了嗎?”
沒有。
可是聽起來,和自己在郵件里所寫的,感覺不太一樣了。
鄭尋千所描述的這段故事,雖也有雞飛狗跳的成分,卻透著全然不一樣的氛圍。
有那麼一點點的偶像劇。
“所以你說,那是我們第一次的,那個……”景添問。
“哦,那個啊,”鄭尋千移開視線,“算是吧。”
這家伙,是不是已經忘記之前說過他倆是來這兒約會的了?
“那家奶茶店就在斜對面,”鄭尋千指了指,很快又站起身來,“你等我一會兒。”
剛才是他自己說,面放久了會坨。
現在卻一去便是十多分鐘,直到景添吃完了面,湯都喝了大半,鄭尋千才提著兩杯奶茶回來。
“喏,”他把其中一杯放到景添面前,“你的。”
“……謝謝!”
景添接過,插好吸管吸了一口。
全糖的,加了芋泥和麻薯,甜到齁,是他喜歡的味道。
鄭尋千重新在他面前坐下,也捧著奶茶吸了起來。
畫面顯得有些不搭調,卻又透著詭異的和諧感。
景添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又問道:“我那天跟你道歉了嗎?”
“行動上的道歉也算吧,”鄭尋千說,“……你回去以后好像病了。”
“啊?”景添驚訝。
“你非要把自己的外套脫給我穿,攔不住,”鄭尋千說著,搖著頭笑了起來,“還說自己不冷,好得很。
第二天你舍友上課的時候幫你請了病假。”
第15章 新官上任
這些后續,他在郵件里只字未提。
那來來回回二十多封郵件,信息太多太雜,景添昨晚一口氣看下來,許多細節在事后記得并不分明。
他只知道,自己那天后來很不開心,對鄭尋千頗多抱怨。
不單那一天,郵件里所列舉的種種,歸根結底,都是一回事:鄭尋千對他冷淡,不愛搭理,令他很受傷,進而惱羞成怒。
可他為什麼如此執著、非要沒完沒了地去招惹這個在他口中無比討嫌的人呢?
他像一個百折不撓的防水小火藥包,不消停,易燃易爆炸,非要橫沖直撞到鄭尋千面前,把自己也燒得夠嗆。
一個恐怖分子。
鄭尋千還總要火上澆油。
那天一定還發生了一些別的事吧。
就好像鄭尋千對自己當初在食堂的回應避而不答那樣,之后或許還發生了什麼,才讓他回寢室時一肚子火。
“我們那天在一起呆了很久嗎?”景添問。
鄭尋千回憶了一會兒:“還好吧,幾個小時。”
“除了把衣服送去洗,還做了別的嗎?”景添又問。
“……沒有,等衣服洗完的時間里說了些廢話。”
鄭尋千說。
景添隱約嗅到了自己憤怒的原因。
兩人正聊著,店里又來了幾個客人。
眼看座位滿了,他倆占著座位喝奶茶,景添指了指鄭尋千面前的面碗:“這個你還吃嗎?”
鄭尋千看了眼不遠處正在找座位的陌生人,站起身來:“走吧。
”
景添下午得去參加重修課程。
他原本打算中午拉著楊悅去食堂二樓吃飯,再一起消磨會兒時間,下午直接去教室,故而把書本一起帶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