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忱韜讓他防著鄭尋千。
作為這些天所接觸的人中唯一一個舊識,景添對楚忱韜抱有天然的信任感。
楚忱韜說他主動表白,他雖驚訝,卻并不懷疑。
他一直很崇拜這位優秀的學長,若當初兩人真的有了更多交集,自己在長時間的相處中感情產生了變化,好像也不奇怪。
可楚忱韜讓他小心鄭尋千,他卻很難往心里去。
哪怕鄭尋千讓他本能地感到慌張。
景添趴在桌上,看著今天在實驗時自己做的筆記,腦中亂糟糟的。
楚忱韜是值得信賴的。
那鄭尋千呢?鄭尋千……鄭尋千他笑起來真好看。
只見過一次,也讓人印象深刻。
楊悅很晚才回來,一進寢室渾身都是酒味,把景添嚇了一跳。
所幸這家伙神志依舊清醒,還記得為自己放鴿子道歉。
“阿晨在電話里大呼小叫要死要活,我還以為怎麼了呢,”楊悅趴在桌上說得有氣無力,“結果是又又又又又失戀了,拉著我喝到現在。”
景添替他倒水:“……這阿晨我是不是也認識?”
“哦對,你不記得了,”楊悅接過水杯,“我們今天還提起你了呢,他挺擔心的。
要不要改天出去聚一聚?你見見朋友,跟他們重新熟悉一下?”
景添眨了眨眼,心里怪緊張的。
“醫生不是說了嘛,多接觸朋友,有利于恢復記憶,”楊悅說,“就抽半天時間出來,問題不大吧?”
景添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好啊。”
在朋友圈看到的那些照片里,自己總是一副很開心的樣子,笑容燦爛,爽朗大方。
比起高中時不修邊幅的陰沉模樣,要可親可愛得多。
相較之下,造型上的離經叛道反而不值一提。
一個陌生的,讓他好奇的自己,景添想要試著去碰觸。
楊悅說,為了刺激記憶,聚會的地點也訂在了一個景添較為熟悉的地方。
可實際到了那家KTV的樓下,景添腦中依舊是一片空白。
這家店位于距離A大最近的商圈,遠離市中心,不算很繁華。
大部分客源,都是附近大學城里的學生。
與楊悅一同等電梯時,大廳里一個陌生女孩主動同他搭話。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女孩兒個子小小的,長得卻成熟艷麗,笑起來極有韻味,“你是附近的學生吧,以前經常來嗎?
景添怪緊張的:“對不起,我失憶了,不記得!”
“……哦,這樣,”女孩兒在愣了一下后聳了聳肩,一臉無語扭過頭去,“好吧。”
景添舔了舔嘴唇:“對、對不起!”
等上了電梯,楊悅用力錘他:“你是不是傻呀,人家那是在跟你搭訕呢!”
“啊?”景添如夢初醒,“搭訕?”
楊悅哭笑不得地搖頭:“她肯定以為你是在亂找借口拒絕她。”
景添呆滯了會兒,臉一下子紅了。
他方才還在想,自己是不是又沒禮貌了。
原來不只沒禮貌,還不解風情。
“算了,也無所謂,反正不是你會感興趣的類型。”
楊悅感慨的同時,電梯到了,“別傻愣著了,走吧。”
景添低著頭抿著嘴唇,一言不發跟在他身后,腦子里依舊重復著方才的畫面。
他心中有一點小小的沖動,想要回到樓下,向那個女孩解釋。
“怎麼了,走得那麼快,”楊悅不解地看著他,“很期待嗎?”
景添笑了笑,沒說話。
他不好意思告訴楊悅,自己現在有一點興奮,是因為被美女搭訕了。
這是他過去從未經歷、也完全不敢假想的體驗。
居然有一個同齡的,看起來充滿魅力的異性,向他表達好感。
那不是無所謂的事,那是讓從來習慣低著頭走路的景添受寵若驚的事。
要是自己方才的回應能更得體一些就好了。
與接受與否無關,他對那陌生女孩心懷感激。
“你的臉好紅啊!”楊悅大聲說道。
“……看起來很奇怪嗎?”景添問。
“有點兒,”楊悅笑道,“……你不會是因為被搭訕了在不好意思吧?”
景添又把頭低下了。
楊悅笑個不停:“習慣了就好。”
他說著,伸出手臂,攬住了景添的肩膀:“自信一點,你現在可是很受歡迎的。”
聚會一共七個人,四男三女。
聽楊悅說,最早是他倆加入了新區大學城的一個吃喝玩樂小組,參加了幾次活動后,他們這一小群人尤為投緣,于是單獨拉了個小分隊,經常一起出來玩兒,感情很不錯。
大家對景添如今這副乖巧害羞的模樣嘖嘖稱奇,紛紛跟他開玩笑,那兩個男生還故意編了些故事唬他,包廂里氣氛熱絡。
景添拘謹地坐在沙發上,看起來參與感不強,其實心里挺開心的。
除了楊悅,每一張面孔都是陌生的,可景添看著他們,卻不自覺心生好感,很想親近。
那個叫阿晨的男孩子不停地問他,“你看這個骰子,你以前很愛玩兒的,有沒有想起來什麼?”“你聽這首歌,你以前很愛唱的,有沒有記起來一點?”“來來來讓我為高歌一曲,肯定馬上就能想起來點兒什麼了!”
景添什麼也沒想起來,只是覺得有趣,笑個不停。
阿晨對著他唱了一首《最熟悉的陌生人》,明明是悲傷情歌卻讓所有人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