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過于突然,令他無所適從。
“我回去就把錢還你。”
景添在離開醫院時向楊悅強調。
“不急的,”楊悅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主動安撫,“這些都是小事,很快你就會習慣起來的。”
景添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嗯,謝謝。”
“客氣什麼,”楊悅笑嘻嘻湊過來,伸手摟他的肩膀,“我們倆誰和誰呀。”
景添不習慣太過親昵的肢體接觸,頓時緊張,身子不自覺地往后縮。
楊悅很快便發現了,悻悻地收回了手,又在他背后拍了一下:“你干嘛呀,搞得我都尷尬了。”
“……對不起。”
景添道歉。
楊悅哭笑不得:“不是在怪你!”
他喊完,無奈地搖了搖頭,感慨起來:“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就是這個樣子,畏畏縮縮的,也不愛說話。
現在看看,還挺懷念。”
景添看著他,試探性地問道:“我們的關系很好吧?”
楊悅聳了聳肩,裝模作樣地說道:“還行。”
景添不敢自作多情,不再追問。
可他心里卻依舊有小小的喜悅。
或許對楊悅來說,這樣的關系只是“還行”,對他而言,卻是過去人生中從未有過的新鮮體驗。
他過于內向,毫無個性,無趣至極,沒有人愿意與他保持友誼,自然也不曾被如此關心照顧。
景添在心中默默想著,我好像有朋友了。
楊悅對他的關心自然真誠,與學長給他的感覺不太一樣。
聽過鄭尋千那翻爆炸性發言后,學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向景添的表情整個變了,顯然是無法接受。
可能是為了緩解情緒,接到了導師打來的電話后,他很快就離開了。
不過走前依舊表現得對景添頗為關心,叮囑他有事隨時聯系,還說晚些會再來找他。
可景添看得出來,他當時的笑容極為勉強。
楊悅就不一樣了。
在最初的震驚過后,他仿佛發現了新大陸,饒有興致,躍躍欲試想要打探。
可惜,鄭尋千完全不配合,景添啥也不記得。
楊悅這副八卦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聽說戀人出軌時該有的。
之前在醫務室那番話,更像是為了與學長抬杠。
景添正認真分析,楊悅又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興沖沖說道:“回去以后,你給鄭尋千打個電話吧?”
“啊?”
“跟他交代一下情況呀,”楊悅說,“然后順便問問……你們倆到底咋回事兒。
你不好奇嗎?”
景添心想,是你自己想知道吧?
鄭尋千沒有一起來醫院。
“你希望我一起去嗎?”他在楊悅叫車時這樣問景添。
景添很緊張,答不上來,愣著不出聲。
“我好像會讓你很不自在,”他又問,“你怕我?”
承認這一點會顯得很沒禮貌,景添在遲疑過后搖了搖頭。
鄭尋千聞言有些突兀地抬起手來。
當他的指尖即將接觸到自己的面部皮膚,景添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仰。
“你在怕我。”
鄭尋千說得很篤定。
于是景添連搖頭都不敢了。
但他心里是有異議的。
他想,他心里的這種“怕”與恐懼截然不同,更類似于慌張不安。
想到他們之間可能發生過的事,他便止不住得害臊。
鄭尋千的手不再向前,卻也沒有放下。
他用指尖碰觸景添的劉海,輕柔地在食指第一個關節纏繞一圈,又很快放開。
“……你昨天晚上可不是這樣的。”
他輕聲說。
景添的面孔很快便燒了起來,而始作俑者依舊顯得很平靜,仿佛自己方才只是進行了最公正的客觀描述,絕無任何曖昧含義。
“不過……這家伙居然就這麼走了,”楊銳說著摸了摸下巴,“昨天才春宵一度,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陪在你身邊嗎?”
景添也想過這個問題。
他身上某個部位的不適感隨著時間的推移雖已減輕,卻依舊能不斷提醒他過去究竟發生過什麼。
這對他造成的沖擊不亞于鏡子里那個陌生的時尚青年。
理論上,鄭尋千該表現得對他更關心一點吧?
“你說是不是?”楊悅追問。
“不來也好吧。
他的模樣……有點嚴肅,”景添想了想,對楊悅說了心里話,“我看到他就緊張。”
“他就是那副死樣子,”楊悅若有所思,“我想起來了。
你之前有一陣,不知道為什麼特別針對他,整天在背后罵他,好像看他很不順眼。”
景添瞪大了眼睛,又眨了眨:“啊?”
“是不是那時候就有情況了呀,”楊悅恍然大悟,“我居然沒看出端倪!”
“……我罵他什麼了?”
“假正經,裝逼,自以為是,整天擺一副臭臉想給誰看,除了會念書還會個屁,無聊透頂,白癡,肯定是個處男……”
眼看楊悅掰著手指說個沒完,景添趕緊紅著臉打斷:“可以了可以了……”
這個占據了自己身體的穿越者,真是好囂張的一個人啊!
這些形容,怎麼想都無法套到鄭尋千頭上,其中有些倒像是在描述他自己。
“唉,”楊悅嘆了口氣,大聲感慨,“托你的福,他現在肯定不是處男了。”
兩人此時已經走進校園,這一嗓子,吸引了周圍不少人的視線。
景添的外形打扮本就惹眼,頓時成了方圓十米內最閃耀的焦點。
這對習慣了默默無聞的人而言實在太過刺激,他慌慌張張把頭低下,緊張得加快腳步猛往前沖,試圖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