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來就是你們兩個人的事,身為你的父親,我知道了,為什麼不能讓他爸媽知道?難道你們也覺得這種事見不得光?”
林置瞪大了眼睛,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他和林慶業兩輩人之間存在的代溝,他一下子沒控制住情緒,嘶聲道:“我沒覺得見不得光,是你見不得我好,你根本就不懂感情,怪不得我媽會不要你,連帶著也不要我!”
“你說什麼?!”林慶業氣得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高高揚起巴掌。
“干爹!”姚文景嚇得一個飛撲過去抓住林慶業的手臂,生怕這個耳光落下打散了情分,“不要。”
他從小到大被父親打過很多次,深知無論是如何親近的人,遇上暴力都會寒了心,他不愿林置受這皮肉之苦,也不愿林慶業打了林置之后愧疚心疼。
林置看到林慶業的動作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想象中的疼痛沒出現,林置睜開眼看見林慶業赤紅了雙目,被姚文景抓著的手臂不住顫抖,手指漸漸蜷縮虛握成拳,最后懊惱地垂下了手,扒開姚文景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門合上,姚文景挪到林置的旁邊,擔心地問道:“小置,你沒事吧?”
林置的內心百味陳雜,氣憤、傷心、愧疚……所有情緒匯聚,林置委屈道:“他還想打我!”
聲音不小,房間門隔音不咋滴,這句話清楚地落在了屋里林慶業的耳中,林慶業定定地望了先前揚起的那只手好一會兒,然后一拳砸在了床上。
十分鐘后,姚文景拿上一罐涼茶敲開了林慶業的房間門,林慶業還呆坐在床邊,見姚文景進來立馬換上無所謂的表情,視線卻不受控制地瞥向姚文景身后。
姚文景沒注意他的神色,進來后反手關上門,笑瞇瞇地遞上涼茶,道:“干爹,喝一罐涼茶消消氣。”
林慶業尷尬地收回視線,接過涼茶放到一邊,沒有動它的意思。姚文景并不介意,本來他來這兒的目的也不是這個。
兩人干坐了一會兒,林慶業忍不住開口問道:“文景啊,你說我真的過分了嗎?”
姚文景心系著目的,故弄玄虛似的道:“干爹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廢話嗎不是,當然想聽真話。”
“那我可直說了,”姚文景正色道,“前面的暫且不論,您想動手打人真的太過分了。”
“我不是……”林慶業嘆著氣搖頭,“算了,做過的事現在再解釋也沒有意義。”
“嗯,小置說的話不好聽,”姚文景指責完林置話音一轉,“但是干爹您的問題更大,您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好好跟小置談這件事,還搬出陸留同學威脅人,小置他們的感情那麼好,可不得跟你急嗎?是我我也急。”
“我沒有威脅他,”林慶業替自己辯解,“我想著戀愛是他們兩個談的,單方面和林置吵吵也解決不了問題,陸留那孩子比林置懂事,我從住院那段時間就瞧出來了,把他和他父母約出來兩家人當面溝通,結果如何不都比像今天這樣吵架好嗎?”
“那、那您沒說清楚小置怎麼會知道您是這麼想的,”姚文景的心簡直偏到了北極圈,“您都說了你們是在吵架欸,小置一聽您提起要告訴陸留同學的父母,可不得認為您是要告狀,想讓他們收拾陸留嘛,小置一擔心,說話就難聽了點。”
“這麼說真的是我的錯了……”林慶業喃喃道,轉念想起另外一個問題,“你一早就知道林置在和那個陸留交往?”
“啊,”姚文景心虛地快速眨幾下眼,“其實也沒有很早……”
“所以你也認為倆男的談戀愛完全沒問題?”
“沒有問題,”姚文景點點頭,“兩個人能在一起,首先是他們倆相互喜歡,其次是他們都覺得兩個人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所以就談了,無論怎麼排,性別因素都不可能排到首要位置。”
林慶業認真地琢磨這句話,發現竟沒有反駁的點。
“實不相瞞,”姚文景突然不好意思起來,“干爹,其實我也喜歡男的。”
林慶業:“!!!”
姚文景嘿嘿賠笑,也不知道這個時機合不合適,反正他腦一熱就說出來了,正好和林置一起承受林慶業的怒火。
“所以你們兩個臭小子根本就是一個戰線的!”林慶業厲聲說道,“還問我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我看你根本就是一直在幫林置說話。”
“是,”姚文景誠實地承認,“但是干爹你也得承認我說的不無道理。”
林慶業氣結,遂把姚文景趕出了房間。
兩分鐘后,姚文景重新拿上一罐涼茶敲開了林置的房間門。林置已經鉆進了被窩,正有一搭無一搭地在微信上和陸留聊天,見姚文景進來臉上原本快消失的委屈表情又恢復原樣。
姚文景反手關上門,跪坐在床邊,笑瞇瞇地遞上涼茶:“小置,別生氣了,來,喝一罐涼茶消消氣。”
林置伸出一只手接過,然后放到床頭柜上,道:“大晚上喝茶,是不想讓我睡覺了嗎?”
“不喝茶你也睡不著,”姚文景無情地拆穿他,“干爹估計也睡不著。”
林置聞言翻身坐起,問道:“小景,我說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