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租車在林置的不斷催促下踩著限速點抵達舊小區門口,林置和陸留等車一停穩就推門下來。
小跑到姚文景家所在的單元門口,陸留再次拉住了林置。
“控制一下你的情緒和表情,”陸留又抽了張紙給林置擦汗,“現在這樣一看就很可疑。”
“嗯。”林置點點頭,深呼吸幾口氣,做出一副無憂無慮的中學生模樣,和陸留邊笑邊聊地走上樓梯。
第31章 我們可以走了嗎?叔叔。
正如姚文景在電話里描述的一般,四樓樓梯口的最上面一層臺階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原本外放手機音量刷著短視頻,聽到林置和陸留上樓的動靜后立馬抬起眼皮看向他們,面容不善,目光里帶著審視的意味。
林置裝出被嚇到的樣子,拍了拍心臟的位置。陸留則奇怪地看了男人一眼,然后平靜地收回視線。
男人一直盯著他倆,直至走在前面的陸留停到男人伸出的腳邊。
“麻煩讓一下。”陸留笑著說,語氣真誠,等男人收回腳后還禮貌的道了一句“謝謝”。
林置緊跟在他后面上樓,相隔半步距離。
除了坐在樓梯上的那個男人外,姚文景家的門口還站著兩個手上夾著煙的男人,正背靠在墻上閑聊,嘴里時不時發出難聽的笑聲。
林置沒忍住多看了兩眼,其中一個男人抬手把煙叼進嘴里,轉頭瞅向林置,臉上仿佛寫著“看什麼看,再看揍你”。
陸留不動聲色的拉了林置一把,兩人踏上通往上一層的樓梯。
到了五樓轉角處,林置刻意用能讓樓下的男人聽見的音量夸張道:“嚇死我了,陳谷陽家這樓里住的人怎麼奇奇怪怪的?”
“噓,別亂說,”陸留忍笑配合他,“小心他們上來打你。”
林置沒再演,徑直走向五樓和姚文景家同一方位的那家人門前,邊敲邊喊道:“陳谷陽,開門,打籃球去了。”
一直等在門邊的姚文景聽見林置的聲音連忙拉開門,看見外面兩人熟悉的面孔差點哭出來。
林置趕緊把他推回屋里,自己跟著鉆進去,回頭拉陸留的時候又扯著嗓子道:“你還要收拾啥啊?怎麼跟咱班上的小姑娘一樣?”
陸留從貓眼里往外看了一下,回頭朝林置搖了搖頭。
“到底怎麼回事啊?”林置壓低聲音問。
“剛才陳奶奶跟我說好像是來找我爸要債的,”姚文景哭喪著臉,“這幾天每天都要來幾次。”
這時從里屋走出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婦人,姚文景小跑上前去扶著她坐進軟椅。
“謝謝您,陳奶奶,”林置由衷地說,“謝謝您開門讓小景進來。”
陳奶奶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牙齒缺了幾瓣,聲音稍顯渾濁:“小姚這孩子挺不錯,和他爸不一樣。”
陳奶奶在這里住了二十多年,算是從小看著姚文景長大的。
姚文景在姚康平非打即罵的“教育下”,膽子一向很小,但心地善良。陳奶奶年紀大了腿腳不好,住的樓層又比較高,每次上樓對她來說都是一場艱巨的任務,家里年輕人不在的時候,姚文景經常幫著陳奶奶跑上跑下。
姚文景先前回來,在樓道間看見堵在他家門口的三個男人,險些被男人“兇狠”的模樣嚇軟了腿。
男人見他神色不對,便問他是不是住里面,姚文景慌亂間意識到不對勁,不敢承認,于是扯謊說住樓上,隨后逃似的上了樓。
然而他運氣不太好,當時陳奶奶正在午睡,老人家聽覺又不靈敏,姚文景敲了許久的門也不見有人來開。
老舊樓房隔音很差,樓下的男人聽見了姚文景越來越重的敲門聲,本就有點懷疑的他們便派出一人上樓查看。
姚文景聽見了男人上樓來的腳步聲,余光還看見了男人被樓梯口小窗戶里透過的光逐漸拉長的影子,害怕得心臟怦怦直跳,不住地開口呼喊“奶奶,開門”。
幸好,在男人正要叫姚文景的時候,陳奶奶披著外套打開了門,假裝訓斥他出門不帶鑰匙,又問男人有什麼事,隨后把男人打發走了。
“那天我聽樓下的鄰居問他們了,”陳奶奶憐惜地看向姚文景,“說是你爸向他們借了高利貸,到了還款時間聯系不上你爸,這才天天上門來蹲人。”
“我剛才打我爸的電話也打不通……”姚文景低聲說。
林置心想姚文景他爸多半是跑路了,能聯系上才怪。
“陳奶奶,”林置問,“您知不知道樓下那些人第一次來是什麼時候?”
“他們什麼時候來的我不清楚,但我第一次瞧見他們是三天前的傍晚,”陳奶奶想了想說,“我記得小姚說過他要高考了,那天我做好飯下去叫小姚來吃,就看見幾個面生的男人在那里了。”
竟真的是那天,林置想想還是一陣后怕,上輩子那天晚上剛好只有姚文景一個人在家,他一個學生面對幾個高利貸暴力催收的男人,發生了什麼真是難以想象。
而且第二天就是高考,以姚文景的性子肯定不會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