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置沒有叫他,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爸,我去參加同學聚會了。”林置從貨架上拿了面包牛奶,打算在路上先填填肚子,“一會兒小景要是過來了,你讓他先別走。”
“行。”林慶業的眼睛緊盯著電腦上的抗戰片,隨口應道。
林置懷疑林慶業根本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于是半趴在收銀臺上側頭看向電腦界面,問:“我剛剛說啥了?”
“你要去約會,”林慶業看得正熱血沸騰,隨手拉開零錢箱,摸出三百塊錢遞給林置,“夠不夠?”
“……”林置絲毫不客氣地接過鈔票,重復了一遍先前的話,“一會兒小景要是到店里來,你別讓他走。”
“知道了知道了。”
林置趕時間,沒再多做耽擱,邁著大步去往約定的地點。
所幸約定地點不算遠,林置趕在最后一分鐘抵達。
班上的同學三五成群地窩在一處,林置在烏泱泱的人群中第一眼就看見了陸留。
白T黑褲,筆直地站在樹蔭下,看上去干凈清爽,和滿頭大汗的他完全不同。
早上洗了沒吹的頭發被頭頂的烈日曬干,又被汗水浸濕,現在肯定不存在發型那個東西。
林置穩了穩心神,放慢步子走向人群。
站在陸留身旁的陳谷陽率先看見了他,熱情地揮手示意:“林置,來這邊。”
林置露出笑容,應聲加入他們,道:“抱歉,我來晚了。”
“沒晚,”陸留微微笑了一下,說,“時間剛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置覺得陸留的笑容里帶著點以往不曾有的疏離。
他心里不太舒服。
林置形容不上來具體是什麼感受,就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
上輩子他和陸留沒有什麼交集,畢業后漸漸變成路人的關系,他雖有過不甘,但也沒覺得多意外。
可重生以來,陸留是他在這個班上相處時間最長、交流最多的人了,為什麼現在還會有兩人之間隔了好遠的感覺?
難道無論關系如何,畢業都意味著漸行漸遠嗎?
走神間面前多出了一張紙巾,夾著紙巾的兩根手指白凈修長,骨節分明,連指甲都修剪得像他主人一樣好看。
林置略低著頭沒有反應,手指的主人開口了:“擦擦汗。”
“謝謝。”林置接過紙,紙巾的面積不小,指尖沒機會觸碰。
陸留一板一眼的回答:“不用謝。”
林置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悶氣,真是莫名其妙,陸留這是在對他“冷暴力”嗎?
就因為他有男朋友?難道他還不能談戀愛了?還是因為他提早知道陸留的性向卻隱瞞了自己的?
也是,林置想著想著竟說服了自己,倘若把他換到陸留的位置,他也會不太高興……個鬼。
這是陸留個人的問題,他就不會因為姚文景瞞著他談戀愛而生氣,姚文景和他還要更熟一些呢。
林置越想越悶,情不自禁地瞪了陸留一眼,換來陸留茫然的一聲:“嗯?”
“班長,”林置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林置記得上輩子最后一次見到陸留就是在畢業聚會上,當時陸留似乎是和他說了什麼,但那天他一直掛念著聯系不上姚文景的事,心不在焉,后面收到姚文景室友的回復,更是心急如焚,沒來得及告訴陸留一聲就離開了聚會,陸留說了什麼他忘記了,畢竟也沒個后續。
陸留微垂著眼簾,輕聲道:“沒有了。”
林置:“???”
沒有了是什麼意思?陸留之前跟他說過什麼了嗎?
陸留自嘲一笑,說:“我能有什麼跟你說的?”
林置還欲再問,報名參加的人全部到齊,紛紛稱餓死了催班長帶路趕往飯店,林置想說的話被迫打斷。
陸留訂了三個包廂,一圈人圍著大圓桌吃飯,林置更加沒有單獨問陸留的機會。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林置憑一己之力改變不了多少。
一群人嘻嘻哈哈,吃吃聊聊,一頓午飯吃了一個多小時,林置在飯后游戲環節接到了姚文景打來的電話。
電話里,姚文景的聲音戰戰兢兢,顛三倒四地交代了他的處境以及面臨的問題。
林置聽到一半猛地離開座位,站得太急導致眼前一陣暈眩,他用力眨了幾下眼睛,嘴里不停地安慰姚文景并叮囑他不要離開原地等他去接。
林置邊講電話邊疾步走出包廂,胸膛不住起伏,他好怕事情又變成他無法掌控的地步。
掛斷電話時林置被人拉住,陸留皺著眉站在身后。
“出什麼事了嗎?”陸留問。
“嗯,”林置急著離開,想到什麼說什麼,“姚文景被堵了,我得去救他。”
“打架?”陸留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不是!”林置急切道,“就是被堵住了,不敢出門。”
陸留沒聽懂,直接道:“我和你一起去。”
“行行行,”多個人多份膽子,林置巴不得有個人和他一起去,“快快快。”
出了飯店林置打車直奔姚文景家的舊小區,陸留先給陳谷陽發了消息說他和林置有急事離開,然后仔細地聽林置給他講來龍去脈。
“我就說不能讓他自己回家的!”林置最后總結道。
“別急,”陸留安撫道,“法治社會,那幾個人不敢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