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穿過月光下的灰色云層,云海層層疊疊,夜空綴著幾顆漂亮的星子。
凌澈睡著了。
機艙微弱的燈光里,他側靠著傾斜的椅背,微微蹙著眉,鼻梁高挺,嘴唇薄而冷漠。
許棠舟想,吃飯時凌澈只懶懶地戳了幾下,就沒什麼胃口了,盤子里還剩了不少,他是真的很挑食。所以這麼挑食的人到底是怎麼長這麼高的?
似乎察覺到許棠舟的目光,凌澈忽然睜開了眼睛。
“看什麼?”
他說。
許棠舟偷看被抓個正著:“……”
他知道一般凌澈這樣問的時候,就不是什麼好征兆。但是他還是想和凌澈好好錄節目的,至少不要太生疏,便主動說:“你餓不餓?”
凌澈眉毛皺得更緊:“你又餓了?”
剛才他親眼看見許棠舟吃了很多。
許棠舟做了個“噓”的動作,打開了他那個位置的小燈。燈光下,許棠舟白得晃眼,睫毛低垂的時候鴉翅一般。
他找到剛才脫下來的外套,窸窸窣窣摸索了一陣,遞了幾個巧克力過來,用氣音道:“我藏在衣服口袋里面的,這是我的秘密糧庫。”
黃千說這樣做不算耍詐,反正節目組不會搜身。因為節目里其他人說不定也會留一手,節目組在這方面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心知肚明罷了,誰敢真的讓藝人完全餓肚子呢。
因為激動,許棠舟的臉頰有點發紅。
他發現這情景和上學的時候靠零食和同桌打好關系也沒什麼不同嘛。
“吃嗎?”許棠舟手還伸在過道半空,“我還有其它的東西,不用擔心吃完了。”
凌澈卻沒接,只問:“誰教你這麼做的?”
說謊、耍詐、打牌,都是誰教的?
什麼特別守規矩的乖,他早該知道從許棠舟說從來沒談過戀愛起,人就完全變了。而這些都是誰教的,是那個標記過許棠舟的人?還是那個教許棠舟打牌的人?他只要想一想,就很反感。
凌澈沒接那幾個巧克力。
他翻了個身背對著許棠舟,沒再說話,也沒看許棠舟是什麼表情。
許棠舟弱弱地說:“黃哥教的啊。”
話音剛落,就對上前面座位上看著他的米非。
米非默默地看著他的巧克力,有點怨念的樣子,指著自己的嘴巴。
許棠舟:“……”
給米非分點,同流合污了,應該就不會揭發他違規吧?
兩人不言不語地把巧克力分了,輕輕擊掌,就算完成了某種秘密約定。
“給我。”凌澈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翻了回來。
許棠舟:“……”
米非:“……”
凌澈臉很臭:“我的巧克力呢。”
許棠舟停止咀嚼,鼓起一邊腮無辜道:“……我還有壓縮餅干,你要不要?”
*
許棠舟覺得一直到了下飛機,凌澈都還在因為巧克力的事耿耿于懷,因為他挑食,不吃壓縮餅干,臉一直都很臭。
然而壓縮餅干又做錯了什麼,許棠舟覺得壓縮餅干也是很美味的。
走出機場,因為時差這邊還是傍晚,天空染著晚霞。
節目組摳得要命,竟沒有準備接機的車,讓他們自行解決。
“由于現在是兩組嘉賓都同時抵達了蘇里蘭,所以,節目組很貼心的為兩組嘉賓都準備了優質房源。”茉茉笑瞇瞇地對他們說,“但是呢——優先選房的權力,改為誰先抵達錄制區域,誰就能先選房!你們選擇出租車、巴士、步行都可以哦,友情提示一下,錄制區域距離機場三十公里。
”
四個人拖著行李箱,面無表情。
一陣海風吹過。
第16章
好幾臺攝影機圍著,依舊是陸承安先開口的。
“澈神,你們怎麼過去?”陸承安老狐貍一樣,已經打好了算盤。
凌澈不動聲色:“打車。”
他們兩組原本基礎資金一樣多,支付機票后都還剩下6000塊,但是在飛機上陸承安和米非輸掉了340塊,現在領先的人變成了凌澈與許棠舟,他們大可以用那筆錢打車。
陸承安說:“澈神,這樣不太好吧。你們如果打車的話,我們也只好打車,這樣到了目的地還得搶,結果都是一樣的。不如我們都坐巴士,以最省錢的方式到了目的地再搶怎麼樣?”
米非與陸承安十指緊扣,依偎在他身邊,兩人一起真誠地看著許棠舟。
許棠舟:“???”
難道他們看不出來他們之間是凌澈說了才算嗎?
誰知凌澈也看向了他:“崽崽,你怎麼想?”
下飛機之前大家都換上了夏裝。
當地地處熱帶,二月初的氣溫就高出三十度了。不過剛從機場出來這麼一會兒,每個人就都被炎熱咸濕打了個措手不及,微微出汗。
只有許棠舟一個人不怎麼受影響般,還是個干凈清爽的模樣。
他穿了一件白T恤與短褲,小腿細而長,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很白皙。由于他長得算高挑,又不算甜美類型,直到這時,大家才確切清楚地認識到:許棠舟是一個如假包換的Omega。
許棠舟冷不防有了決定權,還不太適應,想了想才說:“行叭,這樣大家都可以省錢,不用白白做貢獻。”
一起到目的地挺好的,至少不用在路上爭先恐后。
“那一言為定。”陸承安伸出手。
“一言為定。”凌澈只用拳頭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