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枝野抬手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孤獨寂寞靈魂出竅的背影,“那里還有一個剛知道自己喜歡上了男生的男生需要你開解。”
趙睿文:“……”
宋厭:“……”
短暫的沉默后。
“我覺得這個實在有點難以開解,他要想不開也很能理解,就……隨緣吧。”趙睿文轉身告辭。
宋厭則看著周子秋如同遭受了五雷轟頂后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的社死也沒有那麼慘了。
可能這就是不幸的人生需要更不幸的人生來襯托吧。
剛想問夏枝野怎麼辦,就看見那個孤獨寂寞的背影突然噌地一下站了起來,然后飛速跑回帳篷,拎起包就往下山的方向快步走去。
夏枝野叫住他:“你去哪兒?”
周子秋停不腳步,擺弄著手機,頭也沒抬:“去機場。”
夏枝野:“?”
周子秋:“他來南霧了。”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你不生他氣了?接受了自己是個Gay的事實了?準備和他在一起了?”夏枝野懶洋洋地拋出靈魂三問。
周子秋點著屏幕的手指微頓,而后恢復快速移動:“沒。”
“那這都晚上十一點多了,你還去找人家?”
“他的智商你們又不是不清楚,回頭被人販子拐了這賬還要算到我頭上。我叫到去機場的車了,先走了,你們慢慢玩。”
說完周子秋就飛快往山下走去。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宋厭冷冷拋出一個問題:“你說沈嘉言會不會被他打死。”
“不會。但他很快就會接受自己是個曲別針的事實。”夏枝野手臂枕著后腦勺,平躺上草地。
宋厭屈膝坐在他旁邊,回頭看他:“你怎麼知道?”
“你想一下你是花了多長時間接受自己是個小蚊香的?”
宋厭回憶了一下自己從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男生到接受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男生的短暫過程,覺得夏枝野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那你又是什麼時候接受的?”
宋厭問。
夏枝野想了想:“好像沒有這個過程。”
“?”
“沈嘉言第一次問我對你有沒有意思的時候,我覺得我確實對你有意思,就沒有想過彎不彎的問題。”
“為什麼?”
“因為我反正總是要喜歡你的,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喜歡他的全部,總不能因為你是個男生我就不喜歡你了吧,那還算什麼喜歡?”
夏枝野躺在地上看著宋厭,淺褐色的眸子里倒映著夜空和星辰,溫柔如同星河。
宋厭卻只是冷呵一聲:“那你是不是也喜歡我揍你?”
“嗯,喜歡。”夏枝野答得毫不猶豫,“畢竟你是暴力狂,我是抖M,天生一對嘛。”
“你才暴力……嗷。”
宋厭本來想反身給夏枝野一下,結果撐著地面的手肘突然一滑,重心沒穩,直直摔到了夏枝野身上。
夏枝野順勢就摟住他的腰,輕聲笑道:“還喜歡你的投懷送抱。”
“起開。”
宋厭翻了個白眼,毫不留情。
夏枝野理直氣壯:“你壓在我身上,我怎麼起?”
“那就松開。”
“哎呀,手黏在我們厭厭身上了,松不開了怎麼辦呢。”夏枝野摟著宋厭,笑得不要臉至極。
宋厭就沒見過這麼幼稚的人,還沒想好怎麼反擊,夏枝野又低聲在他耳邊笑道:“不過我也不是完全沒有過糾結。”
宋厭:“?”
“其實我第一次做夢夢到你然后有了反應的時候,查了一晚上百度,當時我還覺得我這人怎麼能這麼對不起兄弟,但是現在……”
“怎麼?”
“現在我覺得我還能更對不起兄弟。”
“……”
宋厭深呼吸一口氣,“夏枝野,你再不松開我就叫人了。”
夏枝野完全不擔心:“放心吧,小胖和趙睿文都是有求生欲的人,我們都出柜了,這三更半夜,孤男寡男的,你覺得他們會過來嗎?”
“……”
果然就不該出這個柜!
不然夏枝野起碼還有點忌憚。
然而宋厭現在后悔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被夏枝野摟著腰占著便宜:“現在終于只剩我們兩個人了,可以正兒八經開始約會了,我可愛的男朋友有沒有什麼表示?”
宋厭臭著臉:“沒有。”
“你沒有的話,那只能我有了。”夏枝野一手扣著宋厭的腰,一手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現在是2020年12月31日晚,23時55分。”
宋厭依然臭著臉:“所以?”
“所以我能正式邀請我的男朋友從我的大衣口袋里拿出那個小盒子嗎?”
宋厭狐疑地把手伸進了夏枝野的大衣口袋,果然摸到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還是絲絨質感。
宋厭指尖一頓。
夏枝野笑道:“放心,不是求婚戒指,我想買來著,但是還買不起,就先買個別的東西湊合湊合了。”
說得誰稀罕似的。
宋厭掏出盒子,不屑一顧地打開一看,然后再次頓住了。
借著帳篷的燈光可以清楚看見黑色絲絨上躺著的那兩枚黑色耳釘的造型。
耳釘很小,直徑大概兩三毫米,一左一右,各自鐫刻成一個瘦長的“喜”字,并排躺在一起,就正好合成個“囍”。
“有時間陪我去打耳洞好不好,打在左耳上。”夏枝野抬手捻了捻宋厭右耳耳垂上的那粒小洞,“這樣正好你一個喜,我一個喜,你就不是宋大喜,是宋大囍了。
”
夏枝野摟著宋厭腰的那只手指尖輕輕在他背上寫出那個“囍”字:“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