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區聯考和我并列第一的就是他,昨天青才杯演講比賽還拿了第一名。是吧,宋叔叔?”
夏枝野只要一彎著桃花眼笑起來,就有一種男女老少通殺的神奇親和力,讓人會不自覺地降低智力,放下防備。
再加上沒人會介意別人在這種場合夸贊自己的親生兒子,宋明海也就順著笑道:“我家這小子也確實還算比較爭氣。”
周圍其他人也連忙跟著上前贊揚附和:“宋總太謙虛了,這怎麼能是還算爭氣,這是太爭氣了。”
“果然是家學淵源啊,你看,夏老和宋總家的孩子都是這麼優秀。”
“說明遺傳基因確實很強大嘛。”
“那可不,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
“對,虎父無犬子,叔叔看好你們。”
……
客套逢迎不覺于耳。
宋明海面上也始終掛著謙遜溫和的君子笑容。
夏枝野卻感覺到自己摟住的那人胳膊越來越緊繃用力,于是輕輕往懷里帶了帶,似是安撫,而后朝宋明海笑道:“不過宋叔叔,你是不是還不知道宋厭被冤枉了的事?”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本來還在擰著夏枝野腰的宋厭頓住了,本來正笑得風度翩翩接受眾人夸贊的宋明海舉著酒杯的手也略微頓住了。
倒是夏老最先有了反應,微皺起眉:“被冤枉是怎麼回事?”
“哦,也沒什麼。”夏枝野解釋道,“就是去年青才杯有一個人抄了宋厭的稿子后,反過來誣陷是宋厭抄了他的稿子,還自己從三樓陽臺跳下去栽贓給宋厭,最后宋厭就被取消獎項,然后被宋叔叔懲罰之后就轉到南霧三中來了。
前兩天才剛洗清冤屈。”
語氣輕描淡寫,聽上去不像什麼大事,但是在座的都是人精,哪個不能腦補出“被懲罰之后轉到南霧三中來了”,這句話里到底藏了多少事。
宋明海臉色微變,剛想開口解釋,夏枝野就先笑著替他解了圍:“不過宋叔叔這麼做肯定也是因為不想讓宋厭走上歪路,才用了這麼嚴厲的手段,我想宋厭肯定可以理解的,他現在都已經不需要吃助眠藥了。”
聽上去有些混亂的一段話,仔細一理,信息量卻很大。
現在不需要吃助眠藥了,那也就是以前需要吃。
所以宋明海為了教育兒子到底是用了多嚴厲的手段,才能讓這麼個十幾歲的孩子到了需要服用藥物治療的程度?
而且如果宋厭是真的做錯了什麼就算了,結果人家還是被冤枉的。
那宋明海這個當爹的當時為什麼沒有調查出真相?為什麼沒有相信孩子?為什麼還要一味地嚴懲孩子?
加上宋明海原配早逝,現在的妻子是二婚的事情也不是什麼秘密,在座大多數來賓看向宋明海的眼神就多了幾分古怪的考量。
宋明海剛剛立下的父慈子孝的人設岌岌可危,而始作俑者還笑得禮貌又親切,背后的長輩他現在又還得罪不得。
于是只能繼續維持自己的好父親形象,反省道:“當時確實是我沒有了解到事情真相,因為實在沒想到會有十幾歲的高中生心機這麼深沉。”
夏枝野一臉了然地點點頭:“十幾歲的高中生也確實可能比四十幾歲的企業家心機更深沉,宋叔叔當時沒想到也是正常的。
”
這話任誰聽著都像個笑話。
宋明海的臉色閃過一瞬的難看。
夏枝野卻猶然不覺,只是偏著腦袋,一臉少年人的單純天真:“那宋叔叔現在知道真相后肯定很愧疚吧?但是沒關系,我相信只要你好好給宋厭道個歉,他一定不會怪你的。”
宋明海握著酒杯的指節用力泛青,面上卻依舊笑得紳士溫和:“當然,宋厭一向是個懂事的孩子,我后面也一定會好好道歉的,這是我身為一個父親應做的。”
“哇,宋叔叔真好,那不如就趁現在道歉吧,現在人這麼多,宋厭肯定不好意思鬧小孩子脾氣,你說是吧,宋厭?”夏枝野偏頭朝宋厭眨了下眼。
宋厭根本不指望宋明海會給他道歉,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他道歉,也不想讓場面太難看,轉身就準備走,卻被夏枝野緊緊箍住肩膀限制在了原地。
而宋明海臉上的紳士笑容也越來越冷淡。
他可以在商場上隨便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但只要回到家里,他就必須是不容置疑不容挑戰的一家之主。
他當時之所以會對宋厭處以那麼嚴厲的懲罰,與其說是懲罰宋厭可能存在的錯誤,不如說就是為了懲罰宋厭始終不肯低頭認錯的桀驁不馴。
所以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向宋厭道歉,無異于是對他這個大家長最大的羞辱。
而且宋厭是他的兒子,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包括這條命都全是他給的,憑什麼還有資格要求他道歉?
然而眾人看向他的眼神多少都已經藏著些不滿和譴責,夏老甚至直接皺起了眉頭,握著手里的拐杖往地面一篤,不滿道:“明海,你身為人父,應該以身作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