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覃清是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情的,只是因為自己當時離開覃家后就把她和宋明海的微信和電話都屏蔽了,所以才沒收到她的消息。
宋厭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翻出微信,解除屏蔽,斟酌了半晌,最后發了條:[謝謝覃姨]
覃清回得很快:[沒事兒的,你還好嗎?身上還有錢嗎?還缺什麼就給覃姨講?]
宋厭不知道這段對話里有多少是愧疚,又有多少是關心,指尖略微躊躇,回道:[還好,不缺,我去忙了]
便終止了這次對話。
他始終還是不適應這種在義務范圍之外的溫情,應對得總是笨拙又冷漠。
而那頭夏枝野已經幫他把衣服都拿了出來,忍不住“嘖”了聲:“我們厭哥可真夠講究的啊。”
鋪了滿屋子的衣服鞋子不是奢侈大牌就是死貴的潮牌,兩箱子衣服鞋子加在一起的價格夠在南霧郊區買個小戶型了。
“以后你要是落難了,上閑魚賣二手貨估計都能賣成個富一代。”夏枝野隨口調侃了一句。
宋厭卻覺得以自己現在2158元的全部身家來說,感覺跟落難也差不多了:“也不是不行。”
看他似乎真的在考慮的樣子,夏枝野笑道:“放心,就算你落難了,還有我養你,不至于讓大少爺去賣衣服。”
靠你養我,也不知道誰先餓死。
宋厭都懶得搭理夏枝野,自顧自地收拾起衣物。
他們倆的衣服其實都不少,好在整個四人宿舍只有他們兩個人住,東西勉強放得下,只是需要把夏枝野的東西順帶挪一挪而已。
和宋厭那堆價格昂貴的衣服正好相反,夏枝野的衣服基本都是些說不出名字雜牌,一看就是淘寶99元3件批發回來的。
其中有雙平價牌子的籃球鞋側面還沾了油漆,看上去有些日子了,已經徹底干透,估摸著不太好洗。
宋厭剛想問夏枝野要不要把這雙鞋子和他的衣服一塊兒送去干洗,夏枝野的手機就響了。
“我先接個電話。”夏枝野看了眼來電顯示,放下手里的東西,走到窗邊,“喂,劉越。”
聽到劉越的名字,宋厭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本來以為劉越是來找夏枝野麻煩的。
然而夏枝野握著手機沉默一會兒后,只是懶洋洋應了句:“行,這事兒我來想辦法。”
說完就掛了電話。
一偏頭,正好對上宋厭的視線,眉眼之間頓時一閃而過一抹奸詐,挑唇一笑:“宋大喜同學,聽沈嘉言同學說你籃球打得好像還不錯?”
宋厭警覺:“所以?”
“所以考完期中考后就是運動會,我們學校到時候和實外有場籃球友誼賽,但商淮去北京了,現在少個人,不知道我們厭哥有沒有興趣來和我并肩作戰一次。”
“沒興趣。”
十分果斷。
夏枝野:“……”
不愧是宋厭。
看來只能來軟的了。
夏枝野輕輕嘆了口氣:“沒事,沒興趣也不要緊,只是今年報仇雪恨揚眉吐氣的機會估計沒了。”
語氣故作輕松,眉目間卻似有傷感。
宋厭微蹙起眉:“報仇雪恨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就是我們學校高二以后的期中期末考都是參加的區聯考,實外每次分數都比我們學校高,所以愛嘲諷我們幾句,其他也沒什麼。”
也就是說過往歷史都是聯考的時候實外碾壓嘲諷,然后籃球賽的時候三中再碾壓回來爭一口面子。
本來這種無聊的較量不關宋厭什麼事,但宋厭突然想起了之前在花店的時候趙宇說過的話。
大概意思好像是夏枝野初中時候其實是在實外上的學,后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被實外勸退了才來的三中。
趙宇當時的原話是“在實外混不下去”。
宋厭不認為夏枝野這樣的人會在什麼地方混不下去,如果一定會,那麼必然也不是夏枝野的問題。
所以盡管宋厭對實外一無所知,但已經自動給這個學校戴上了敵對濾鏡,于是面無表情地低下頭繼續整理起衣服:“實在找不到人可以算我一個,但不保證成績。”
夏枝野露出了毫不意外的笑容。
果然,他們家宋大喜吃軟不吃硬,只要稍微套路一下,簡直一套一個準。
還好這人平時都裝出了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不然要是被別人發現了他其實這麼軟,可該怎麼辦啊。
想到這兒,笑著搭上宋厭的肩:“放心,有你野哥哥在,不可能輸。”
“去你媽的野哥哥,要點臉。”
“哎呀,真的,不信你自己看,去年區籃球賽和市籃球賽我們都是冠軍。”夏枝野說著把手機遞到宋厭跟前。
手指一劃拉,果然全是籃球賽獲獎的照片。
不得不說,盡管在一群都很意氣風發的高個子少年中間,懶懶散散地站在人群中的夏枝野始終還是最矚目的那一個。
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醒目和得體。
然而宋厭的目光卻落到其中一張比賽照片的底部——在一群裝備精良的籃球隊員中間,夏枝野腳上那雙沾著油漆的舊球鞋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盡管他身上的自信和耀眼足以讓人忽視這些細節,但宋厭想到趙宇曾經嘲諷夏枝野是因為交不起實外的學費才混到三中來的,心里突然就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