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厭一臉平靜:“你再叫一聲我就去告訴你媽我是你爸。”
“……”沈嘉言松開手,“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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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言的書桌是一張巨大的折角長桌,宋厭在這頭做著數學卷子,那頭沈嘉言已經打開了游戲。
邊打還邊和宋厭聊了起來:“我記得明天好像是你媽媽忌日,需不需要我讓我媽幫你準備點什麼。”
宋厭:“不用,我自己買束花就行。”
沈嘉言:“需要我陪你去嗎。”
宋厭:“你早上起的來嗎。”
沈嘉言:“……”
默契的沉默。
“所以你就少說廢話,該干嘛干嘛,也不用想著安慰我。”宋厭隨手做完一道沈嘉言算了一天都沒算出來的數學題,語氣平淡。
沈嘉言聽出來他不是很想繼續談論這個,就換了個話題:“行,不說這個,那說說你在南霧過得怎麼樣?”
沈嘉言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宋厭的筆尖在紙張上略微凝滯了一下。
他好像從來沒想過自己在南霧過得怎麼樣。
這座城市氣候潮濕,總是下雨,少見陽光,衣服怎麼曬也曬不干,飯菜口味重油重辣,當地人還總喜歡說口音濃重的方言,時常聽不懂。
學校環境和教學條件也很一般,沒有保姆阿姨,更沒有專車接送,許多事情都不如北京方便。
但想起這座城市的時候,卻有一種松弛的愉悅。
大概是因為這座城市沒有那些不堪痛苦的過往,也沒有那些爭論不休的誤解冷戰,只有一些傻逼事情在不停地發生著。
可是那些傻逼事情,仔細想起來,除了特別丟臉以外,好像也沒什麼值得愉悅的。
而臨走前夏枝野的那句“如果在北京玩得不高興,就早點回來”也很莫名其妙。
早點回南霧嗎。
他在北京整整生活了十六年,在南霧生活了不過區區一個多月,按理說應該算背井離鄉,但為什麼此時此刻身處北京想起南霧的時候,卻有種奇異的歸宿感。
他怎麼會有歸宿感這種東西。
宋厭捏著筆,神思飄得有些遠。
而沈嘉言半天沒等到他的回答,以為出了什麼事,從游戲里抽空回過頭:“怎麼了?是在南霧過得不好嗎?還是那個叫夏枝野的傻逼欺負你了?”
話音剛落,宋厭的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
[Wild]:宋大喜同學,中秋快樂,愛你,比心~
宋厭一邊回復道:[少惡心]
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沈嘉言:“沒,他是挺傻逼的,但沒欺負我。”
“小厭。”沈嘉言突然叫他。
宋厭發著微信,頭也沒抬:“怎麼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
“什麼什麼表情?”
“你笑了。”
“?”
宋厭抬起頭,就看見沈嘉言一臉“女大不中留”的表情:“你笑了,你居然在和別人發微信的時候笑了,還是那種特別自然特別酸臭特別甜蜜的笑,你說,你是不是背著我和別人談戀愛了!”
“……”
宋厭服了,轉過手機,屏幕正對沈嘉言:“男的,身高187,體重144,一拳能打死兩個你的男的,看清楚了嗎?”
沈嘉言將信將疑接過手機,點開朋友圈,劃拉了幾下,發現還真是個男的。
朋友里基本全是籃球和搖滾樂有關,除此之外還有幾張剛打完球的照片,肩寬腿長,輪廓分明,肌肉流暢,攻勢凌厲,荷爾蒙氣息撲面而來。
還是個比一般男的都要男的都男的。
略顯尷尬的沉默,沈嘉言說:“那什麼,這哥們兒還挺帥哈。
”
“帥不帥不知道,反正挺惹人討厭。”宋厭起身走向房間角落的小冰箱,拿出聽可樂。
沈嘉言卻還是覺得不對。
宋厭剛才明明就是笑了啊,而且是那種,怎麼說呢,就是那種……他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但肯定就是有一腿的那種笑容。
難道是因為太討厭對方所以露出的冷笑?
沈嘉言一手拿著宋厭手機,一手啃著指甲,陷入了深沉的思考,直到一聲驚天動地“Aced”突然嚇了他一跳。
回頭一看,他操作的金克絲因為原地掛機已經慘死在了對面皮城女警的槍下,還連累幾方團戰一波被滅。
連忙按住陪玩軟件的開麥鍵:“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我麻麻來叫我,所以一不小心掛了會兒機,對不起呀,下把我一定好好打。”
明明說出去的時候是清朗的少年音,但等音響再次播放出來的時候就變成了又甜又嗲的蘿莉音。
剛打開一聽可樂的宋厭轉過身:“?”
沈嘉言若無其事:“哎呀,沒什麼,就是我上次跟網吧那群傻逼打了個賭,說我這個賽季肯定可以打上超凡大師,不然請他們喝一學期的飲料。但我的水平你也知道的,你不在我肯定上不去,所以就找了幾個物美價廉的陪玩。”
宋厭無動于衷:“這就是你當變態的理由。”
“?不是,這怎麼能叫變態呢?”沈嘉言極力辯解,“你不懂,這都是生活所迫,現在這些做陪玩的男高中生,就喜歡聲音甜甜的小富婆,只要你聲音夠甜夠嗲夠會撒嬌,玩得再菜他們都不會生氣,我這不也是為了少挨幾頓罵嗎。
”
“可真有出息。”宋厭不無嘲諷,“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找代練。”
“找代練就不是我憑自己本事打上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