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骨直直撞上地面的石子,鮮血瞬間涌出,面部被迫親吻上地面骯臟不堪的積水,還沒來得及爬起,一只腳就狠狠碾上了他的背部。
宋厭腳下踩著人,下頜微抬,神色漠然:“繼續?”
剩下的雞毛撣子們站在原地:“……”
不是很想繼續。
他們只是普通的無業游民,兼職混個社會而已,又不是專業的,這一看就打不過,還繼續個屁啊。
但這話說出來也太沒面子了,畢竟他們在雞圈還是有一席之地。
好在長腿哥對他們幾斤幾兩心里有數,拎著棍子在紅毛雞身邊蹲下,慢悠悠道:“不繼續也行。但我奶奶欠你們的那點兒錢早就還了,你們還這麼屢次三番的來騷擾,是不是有點不大合適。”
“你懂個屁!那老太婆問道上借的錢就得按道上的規矩辦,九出十三歸,利息一分不能少!”紅毛雞強忍著某處的疼痛吼出了自己的職業信仰。
長腿哥脾氣還挺好,點頭道:“你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說著站起身,提起腿,揚起胳膊,看樣子是打算一腳踩到紅毛雞臉上,順便再用搟面杖開個瓢。
剛才還理直氣壯的紅毛雞立馬嚇得閉眼抱頭,脫口大喊:“好好好!聽你的!”
長腿哥:“展開說說。”
紅毛雞:“回頭我就轉告我們老大,說劉老太婆已經還清了,以后不用催了,這樣總行了吧?”
長腿哥滿意地放下自己的腿:“早這樣不就沒事了嗎,我還想著你要是不同意我就麻煩一下警察叔叔呢。”
如果說打架還能冒著命搏一搏,聽到警察兩個字,幾個混混就是真慫了:“別別別,夏爺,不至于,真不至于,我們這就走。
”
說完也不等紅毛雞發話,架起他就準備狂奔離去。
結果架的時候沒注意,一不小心碰到了重創之地,疼得紅毛雞當即倒吸一口冷氣:“艸!夏枝野!你這個小兔崽子王八蛋下手怎麼這麼狠!”
夏枝野眉梢一挑:“抱歉,不小心呢。”
呢,你還呢,堂堂一個大男人你還呢。
紅毛雞看著那張人模狗樣的臉,忍不住破口大罵:“別給老子撒嬌!老子不吃你這套!你說你長了這麼張小白臉,去找個富婆撒嬌早就發家致富了,還怕還不上這點錢……唔……你們別捂我的嘴,讓我說……唔……”
雞毛撣子架著他們已然失去求生欲的帶頭大哥飛快地消失在了南霧市冷酷無情的大雨里。
夏枝野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沉默不語,少年頎長清瘦的背影在雨幕里顯出些許蕭索落寞。
宋厭沒缺過錢,但也知道這個年紀男生的自尊心有多強,當著同齡人的面被戳破如此落魄的真相,還被用傍富婆這種話來侮辱,多少會有些受傷難堪。
于是假裝什麼都沒聽見,轉身欲走,卻聽到雨聲激烈之中緩緩傳來了一句:“有道理啊……”
語氣飽含久逢知己的贊同之意與茅塞頓開的恍然之情。
宋厭:“?”
什麼有道理?
沒等他反應過來,就看見本應備受創傷的落寞少男緩緩轉頭,用一臉探討宇宙的盡頭到底是鐵嶺還是松花江的認真表情看向了自己:“你說我這張臉……”
“?”
“如果下海掛牌是不是真的挺值錢?”
“……”
有個屁的道理。
希望能值個給你治腦子的錢。
第2章 再見
客觀來講,對面這張臉如果下海掛牌應該挺值錢。
皮膚很白,發色偏淺,鼻高眉深,是帶有攻擊性的骨相,但偏偏生了雙天生帶笑的桃花眼,于是懶洋洋地笑著的時候,就連鼻尖右側的那粒小痣都顯出種很招人的欠。
看上去挺能禍禍女孩。
就是腦子好像不怎麼正常。
宋厭懶得和傻逼廢話,撐著傘,掉頭就走。
卻被傻逼從身后搭上肩膀,在耳邊壓了聲低緩的輕笑:“這位漂亮的小同學幫我個忙怎麼樣?”
說完,巷子那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就步履蹣跚地趕了過來:“小野,我聽見那群人好像又來了?你是不是又跟他們打架了?”
看上去如果夏枝野真打架了她能直接原地心臟病發的程度。
夏枝野順勢勾住宋厭的肩,往回一帶,笑得松懶:“沒呢,我倆就是在這兒探討探討力的相互作用。”
“?”老人靈魂發問,“這麼愛學習?”
夏枝野面不改色:“嗯,為了中華之崛起而讀書。”
宋厭:“……”
神經病。
老人又問:“那這位?”
夏枝野眼都不帶眨:“我朋友,大學霸。不信你問他?”
老人看向了宋厭。
宋厭也看向了老人。
短暫的對質。
宋厭面無表情:“嗯。”
老人總算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既然是小野的朋友,進來坐坐?”
宋厭冷漠地掰開夏枝野搭在他肩上的手:“不用了。”
老人擔憂道:“但你頭發都打濕了,不快點擦擦回頭就該感冒了。”
“不用。”
“怎麼不用,你看你頭發濕的,聽奶奶的,快。”
“真不……”
“哎喲,我這個小老太婆要操心死了喂,心臟疼,心臟疼。”
“……”
看著老人做作的表演,夏枝野笑著重新勾上了宋厭的脖子:“走吧,你永遠不可能打敗一個試圖關心你的小老太太。
”
宋厭:“……”
他一開始到底為什麼要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