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第497章

  賀顧夾了半天,忽然發現那頭珩哥不吃了,這才心中一動,發覺自己避過有魚肉的菜這行徑實在有些過于明顯——

  倒不是他不愿意把曾在那夢中,毫無實體的偷窺前世的珩哥日常寢居許久這事據實以告,主要是若真讓他知道了此事……那珩哥不就也知道自己曾經多次旁觀他……咳……這尷尬難免有些不必要。

  便干笑道:“額……魚肉我吃,我屬貓的,就愛吃魚肉。”

  裴昭珩何等聰明?

  見他這樣此地無銀三百兩,只稍稍細思一會,也大概猜出多半和當初那塊神異無比的玉有關,也不細究,只微微一笑,這才就此揭過。

  賀顧心里松了一口氣,倒想起一件正事來,猶疑了片刻,終于還是問道:“珩哥,我有件事想問你,前些日子你在朝會上允了選后的折子,此事……此事你究竟是什麼打算?”

  他忽然這般開門見山,裴昭珩倒有些意外。

  本還以為子環不會主動詢問他此事,因而他本打算一切安排妥當后,再和子環直言,沒想到今日他倒自己主動問了。

  裴昭珩放下玉箸:“還在雁陵時,我問過子環,可愿與我做堂正夫妻。”

  “那日子環已給了我答案,既如此,難道猜不出我的用意嗎?”

  賀顧心里的猜測終于被印證,的確并非是他的臆想,倒不知怎的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道:“的確猜到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罷了。”

  裴昭珩喉結滾了滾,道:“現在子環知道了。”

  賀顧沉默了一會,卻忽然點了點頭,沒頭沒腦的答了一句:“好。”

  裴昭珩立時怔在了原地。

  ——他本想告訴子環,自己雖有此意,可卻也不會強迫于他。

  選后這個決定,既是他心中所愿,也是他給自己和子環留的一條后路,倘若子環不愿意,他亦不會相逼,一切就都作罷。

  子環仍做他縱馬疆場、隨心所欲的賀將軍,所以才會晉了永國公這個封號給他,可卻沒有想到,他的千般打算,到此刻好像竟都成了自找麻煩和自尋煩惱——

  子環只回了他一個“好”字。

  盡管只有這麼一個字,那青年烏黑眼眸中的信任和篤定卻都是那麼明晰,這樣一雙眼睛望著他,的確不必再多說哪怕一個字。

  裴昭珩的聲音不知怎麼有些啞。

  “子環答應的這樣快,可想明白了你若答應……往后的處境。”

  “往后……往后你我可能會如同高祖和忠惠文皇后一樣……受后人千秋萬代唾罵……”

  他頓了頓,又似乎是想證明什麼,低聲道:“……我會護著子環的。”

  賀顧當然知道。

  他笑道:“我自然知道,左不過是被文武百官的折子拍爛腦殼,被御史大夫們的筆桿子戳爛脊梁罷了,其實我做不做這個冒天下之大不韙的男皇后,也一樣都是這般處境,倒也不必怕他們鬧得再兇點了。”

  “我只是覺得,若是和珩哥一道……遺臭萬年,一道挨了這千秋萬世的罵名,似乎……似乎倒也比我獨個兒做那權傾朝野、手握重兵的永國公,要有趣一些。”

  年輕的將軍語罷轉目一笑,烏黑的瞳仁映照著明亮的、跳動的燭火,愈發顯得燦若星子,光芒熠熠的叫人幾乎無法逼視——

  裴昭珩看著他的將軍,這一刻心念如絲,百轉千回,最后卻歸于一份此生從未有過的寧靜和安閑。

  只有心底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愈發滾燙、愈發柔軟。

  他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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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顧后來其實是想飲酒的。

  珍客樓的菜雖不錯,酒卻更佳,若說廚子是蘭宵請了顏大夫這挑剔的饕客百里挑一才尋來,那酒則全是賀將軍這個嗜酒的東家從樊陽老家大費周折、打通關竅才求來的一條樊陽女兒紅的收購線路。

  只可惜他有意痛飲一番,那頭他肚子里這被遺忘了許久娃娃的爹卻并不同意,十分堅決的否決了賀將軍小酌一杯的小小請求,還美其名曰“我替子環喝便是”,把一壺上好的女兒紅給干的干干凈凈,半滴也沒落入賀將軍的喉嚨里。

  等到月上中天,二人回了公主府倒頭便睡,第二日天不亮,裴昭珩便早早起來更衣洗漱,悄沒聲的帶著承微回宮了。

  賀顧心知今日雖無朝會,但估摸著那頭宮中還有一堆事等著珩哥去辦,倒也沒留他,只是睡夢中察覺到裴昭珩要起身下床時,半閉著眼拉他過來不分青紅皂白的親了一通,親完十分沒負擔的倒頭便睡,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把人給弄的滿臉口水。

  裴昭珩顯然拿他沒有辦法,走時似乎幫他掖了掖被子,又不知低聲和門口的小廝說了些什麼,這才匆匆離去了。

  等賀顧徹底醒來時,已然日上三竿,他甚少睡這樣囂張的懶覺,難得放縱了一回,卻竟然完全沒有負罪感,只覺得渾身舒坦,骨頭都幾乎一截截軟成了一灘泥,簡直恨不能就這樣混吃等死一輩子。

  只可惜賀將軍有意如此,府中卻有客來了——

  不是旁人,竟是長陽侯府許久未見的劉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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