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第490章

  魯中丞只得到:“老臣……老臣并不是這個意思。”

  裴昭珩點了點頭,緩緩道:“既如此,那魯中丞也是認同,朕覺得此功足以給賀顧晉爵的了?”

  魯中丞猶疑了片刻,道:“可……可賀將軍他……”

  裴昭珩道:“既然不是因著這個,那魯中丞覺得朕不該給賀將軍晉爵,可是因著他年紀太輕,不足以服眾?”

  魯中丞這次倒答得很快:“……的確如此。”

  裴昭珩微微閉了閉目,良久,才一字一頓極為清晰的緩緩道:“當年太祖起于亂世之中,不過十六歲稚齡,太祖十八敗前燕名將柳震,二十三歲一統江洛、越夷,二十八歲手刃前燕廢帝廣山王,那燕廢帝當年長于太祖皇帝三十歲有余,依中丞之見,我太祖皇帝當年是否也不能服眾啊?”

  魯中丞愣了只不到一瞬,立刻面色微白,額頭冒出一層冷汗,“噗通”一聲便跪下叩首連道:“陛下言重了,微臣豈敢,微臣并無此意啊!!”

  崇文殿里依然是一片靜默。

  裴昭珩面色淡淡、無悲無喜的看著底下跪著的魯中丞,道:“沒有,那便最好,中丞請起吧。”

  皇帝叫他起了,魯中丞雖心中還是惴惴,可卻不能不起,只好站起身來,擦了擦額上的汗。

  賀顧本還有些意外珩哥原來給他的封賞便是要給賀家晉爵,難怪他昨日說要賜宅的時候說什麼“反正你以后也不是長陽侯了”,當時自己竟沒留心……

  卻見那魯中丞身后又走出一個御史臺的官員,拱手恭聲道:“臣有本要奏。”

  這人賀顧卻有些面善了,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

  裴昭珩道:“準奏。

  那人這才道:“臣以為,陛下以我國朝太祖皇帝,與賀將軍作比較,難免有失偏頗,也難免太抬舉了賀顧。”

  “我太祖皇帝開萬世基業,賀顧不過打了幾場勝仗,何德何能與太祖相提并論?”

  他此言一出,滿殿朝臣中便有些騷動,隱隱傳來附和聲。

  站在御座后頭的齋兒見皇帝沒有說話,只是眼瞼微微垂了垂,心中立時一股不好的預感浮了上來,皺眉看著底下揚聲喊道:“肅靜——肅靜——”

  朝臣們這才安靜下來,裴昭珩面無表情的把目光落在那剛才出言的御史臺大夫身上,道:“你說的不錯,太祖之功績,的確無人能與之相提并論,可趙大人難道忘了,當初你以同進士之身,躋身御史臺,乃是走了你的座師——光化六年的汴京府同考官魯岳魯中丞的后門,魯中丞提拔你一個三榜同進士破格升入御史臺的緣由,吏部可還有記錄在冊,是賞識你年未及弱冠之齡,卻有學識在身、又秉性剛正……”

  他說著說著頓住,抬眸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道:“朕說的可對?”

  這下子白了臉的便不止一個趙秉直,還連帶著怕旁邊更白了三分的魯岳了。

  “雖說朕也有些費解,為何魯中丞賞識你有才,趙大人當年卻只考了個三榜同進士出身,想是趙大人的身上,還有其他朕不曾得見的才華在身了。”

  “只是趙大人當年以年少做了這破格提拔的敲門磚,如今倒不能見得朕依本朝之律法、本朝之綱紀,合乎情理的封賞有功之將,朕倒有些不解……是何緣由,不如你今日便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和朕解釋解釋,也莫說是朕為難于你,如何?”

  趙秉直聽到此處,已然是腦海一片空白了,又哪里還解釋的出來。

  當初他承蒙座師恩惠,破格升入御史臺一事,本已然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老黃歷,實在沒想到皇帝是如何得知的——

  這種事盡管不大光明,但在朝中一向并不罕見,是以這些年來雖然也有人知道當初他趙秉直升入御史臺時,有這麼一樁舊事,但也都并不會拿來說嘴。

  他在朝中反而以目不容塵、有本必奏,不懼上怒的耿介出了名。

  而時過境遷,知道那件事的人也越來越少,到如今,就連趙秉直自己,都快忘了。

  不想如今卻被皇帝在文武百官的面前,揭了老底。

  此前數次趙秉直因上奏彈劾被罰,但他一向不以為意,甚至有時還隱隱有些以此為榮,畢竟每次觸怒君上或被罰俸、或被革職留家,最后也都還是毫發無損,官復原職。

  可今日,皇帝雖并沒有罰他的俸,也沒有革他的職,趙秉直卻覺得從未如此、如今日這般在眾目睽睽的或驚訝、或嗤笑、或同情的目光中,如此窒息,如此啞口無言過。

  見魯岳和趙秉直兩人都不吭聲了,裴昭珩也并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淡淡掃了他們一眼,便挪開了目光。

  正此刻,殿下卻傳來了一個有些低沉沙啞的聲音。

  “臣有本要奏。”

  賀顧聽見這聲音微微一怔,扭頭去看,說話的不是別人,卻竟然是前世與他斗了許久,今生卻未得幾面之緣的聞修明,聞伯爺。

  裴昭珩道:“準奏。”

  聞修明清了清嗓子,才道:“兩月余前,臣在承河與北戎人交戰,一時不慎,中了戎犬暗算,身負重傷,不僅誤了北地戰事,也辜負了皇上的重托,皇上寬仁,并未降罪與臣,也未削爵罰俸,這些日子臣留家養傷,陛下更是屢屢關懷,臣每每念起皇上寬待,心中皆是不勝感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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