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第480章

  可是為何……為何半個月前珩哥來了,卻和他只字不提,還說要和他做堂正夫妻……難不成他以為這樣掩耳盜鈴,自己便不會知道了嗎?

  賀顧心中一片煩亂,走到帳前撩開簾子出去,兩個親兵見了他立時嚇了一跳,大約是沒想到這個時候他怎麼還出來了,趕忙道:“將軍,您……”

  賀顧沒搭理他們,只是定定抬頭瞧著滿天星河出神,他方才乍聞這消息,心緒有些雜亂,此刻定了定神卻忽然覺出些異常來——

  ……不對,不對,倘若真的要選后,珩哥絕不是會那樣欺瞞于他,掩耳盜鈴的人,更不會問出要不要和他做堂正夫妻這種話來,他肯定有別的打算……

  ……珩哥到底想干什麼?

  賀顧心中漸漸浮出一個猜測來,卻連自己都被嚇到了——

  他這樣一言不發的沉著臉在帳前踱了幾個來回,倒把兩個親兵嚇的夠嗆,面面相覷幾回后不約而同悶不做聲大氣也不敢出的做起了木頭人。

  賀顧忽然快步轉身回了帳中去,從案上翻出了前兩日珩哥自京中送來、問他事情可否處置妥當、何時回去的書信,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后知后覺如賀顧,這回也終于咂摸出了點不對來……

  賀顧站在案前捏著那封書信,臉色時而憋得一片醬紫,時而又有些泛紅,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把那封書信塞回了專放和裴昭珩通信的木匣子里。

  外頭傳來親兵小心翼翼的聲音:“將……將軍……?”

  賀顧從愣怔里回過神來,走到門前道:“怎麼了,找我何事?”

  親兵見他又出來了,趕忙跪下道:“將軍,宗凌醒了,死活賴著照看他的人,叫人來傳信,說想見您一面。

  賀顧轉頭去看,果然見到一個兵士杵在帳前,見了他出來面色有些局促不安,想必多半是受命這兩日照看宗凌的,也不知這小子給人家塞了多少好處,竟肯親自為他到帥帳來求人。

  賀顧道:“宗凌怎麼樣了?”

  那兵士聞言,趕忙道:“回將軍的話,人早醒了,傷勢也已好多了,我們每日仔細給上著藥,雖說還下不來床,倒整日賴著小人們要見將軍,小人也是被他煩的沒辦法了,這才……”

  賀顧道:“走吧。”

  那兵士本沒抱什麼希望,大約是也覺得天都黑了,將軍怎會肯去見那姓宗的小白臉,卻沒想到他倒真允了。

  賀顧沒搭理他,只往宗凌營中去了,宗凌修養的營帳離他帥帳不遠,一撩開帳簾,濃烈的藥味兒頓時撲面而來,榻上趴著一個人,聽見有人來了立時抬起頭來,見到來人是誰,頓時激動了起來,磕磕巴巴道:“將……將軍……你來了……”

  賀顧見他竟還想動彈,皺眉道:“行了,別動了,你還想再多躺半年是不是?”

  宗凌聞言,這才消停,也不扳動了,漲紅著臉道:“不……不是,我……我是有話想和將軍說。”

  賀顧道:“我這不是來了?你有什麼話,說吧。”

  宗凌卻不言語,只看了看后頭跟著賀顧的兩個親兵,和那個照看他的兵士,表情有些為難,賀顧看明白他心思,暗嘆一口氣,心道少年人臉皮還挺薄,這會子知道害臊了,便側過頭淡淡道:“你們先出去吧。”

  等那三人依言退出營帳去,又落了簾子,賀顧才道:“好了,此刻只有你我二人,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宗凌看著他沉默了一會,過了半晌,卻不知怎地漸漸紅了眼眶,抬起頭來看著賀顧,蚊子哼哼一般小聲道:“昨日,寧大哥和言大哥來看我,已把那日……那日的事告訴我了……宗凌年少無知,狂悖自負,往日屢屢對將軍無禮,將軍卻不計前嫌,兩次救我性命,又愿意再給宗凌一個機會,此恩……此恩有如再造,宗凌今生絕不敢相忘,日后……日后定當肝腦涂地,報答將軍恩情……”

  看那日行刑時宗凌的反應,賀顧便已經猜出這孩子大約是已經扳回來了,只是他雖有心理準備,也著實沒想到竟然扳正的這樣徹底,聽了宗凌這一番掏心掏肺、涕泗橫流的自白,倒叫他有些哭笑不得。

  賀顧無言了半天,才正色道:“好了,咱們行伍中人,這些肉麻話很不必多說,你自己心中記得教訓就好,這輩子都要以此為誡,我不用你報答我什麼,我救你也只是因為你是個可造之材。”

  “前朝廢太子謀逆,鬧得腥風血雨,許多武將文臣,牽涉其中,處決的處決、不用的不用,陛下登基未久,如今手下正是無人可用之際,否則一個北戎進犯,也不必趕鴨子上架,叫我這樣沒什麼經驗的毛頭小子來做一軍主將,你有心報答我,倒不如報答朝廷。”

  “你是江南人士,那里是富庶安康之地,未經戰火,你家境也殷實,想必以前過的都是紅袖添香、錦衣玉食的好日子,自然不曉得北地百姓又是怎樣屢受戎人侵擾、成日擔驚受怕,但你如今既然從軍,年紀也大了,便該明白這國朝不是陛下一個人的國朝,我大越朝疆域遼闊,有江南的好日子,也有北地的苦日子,但沒有北地的苦日子,江南的好日子早晚有一天也會沒有了,覆巢之下絕無完卵,這些事看似遠過千里,八竿子打不著,實則休戚相干,你若是個平庸無能之輩,也就算了,但既然有些本事在身,享食百姓衣祿、朝廷糧餉,那便有幾分本事承多大責任,別叫我白救了你一回,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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