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第463章

  宗凌這才回過神來,遠遠看著賀顧嘴唇喏喏了兩下,像是想要說什麼,最后卻沒說出來,意識到賀顧也在看自己,卻像是被燙著了一般,飛快的躲開了目光。

  賀顧看的心里好氣又好笑,但天月峽畢竟也不是什麼太平安全的地方,能讓他教訓犯了錯的部下,故而也沒多言,只打算著回了雁陵,再好好和這個小兔崽子算賬。

  北戎漢王穆達,長得并不似尋常北戎人那般高大健壯,他個子雖高,身材卻反倒有些干瘦,三十來歲模樣,蓄一撮小胡子,相貌瞧著有些陰鷙。

  自方才兩方人馬照面、打斗,此人都沒有一點動靜,十分老實,也可能是被宗凌拿住了命門,想反抗也不能,這才識時務者為俊杰——

  然而此刻,就在宗凌側開目光松手要把他交給那兩個兵士的瞬間,穆達卻忽然目色一厲,側身抬手一記肘擊狠狠打在走神了的宗凌腹部上,直打得他踉蹌后退兩步,穆達袖口不知何時忽然伸出約莫手掌長的一柄銀色短刃,動作迅捷如電,便朝著兩個兵士的喉嚨口直奔而去,立時血濺三尺。

  這番變化來的太快,場上莫說旁人,就連宗凌自己也險些沒反應過來。

  然而等他回過神來,穆達已然回頭看著他抬手揮刃,面露兇光了。

  賀顧疾聲道:“小心!”

  他足下一點便如電般瞬息奔到宗凌面前,抱著他迅速轉身過去。

  好在賀顧反應得快,宗凌的喉嚨才逃過一劫,沒有和那兩個兵士一樣血濺當場,但賀顧便沒有那樣好的運氣了——

  穆達這柄短刃,也不知是何金屬所制,極為鋒利,分明不過一掌尺寸,并不算長,卻輕易劃破了他背部的鎖子甲,叫他背上結結實實挨了一刀。

  賀顧喉間一聲悶哼,那頭寧四郎征野二人卻也終于反應過來了,征野立刻沖上前來一腳踹飛了穆達手里的短刃,寧四郎則鉗制住了穆達手腳。

  一番風波這才平息。

  也不知怎麼的,賀顧能感覺到背上的刀口并不深,可流血的地方卻傳來一陣鉆心一般的劇痛,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便感覺到頭暈目眩、眼冒金星,四肢無力的險些沒站住。

  宗凌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也察覺到了賀顧抱著他的身體微微晃了晃,立時轉身抓住賀顧的肩膀,看著他急道:“將……將軍,你怎麼樣了?你還好嗎?”

  賀顧喘了兩口氣,有宗凌扶著他才好歹沒倒下去,但盡管如此,賀顧也明顯察覺到意識正在從他的身體里一點點流失,想開口說話卻完全答不上來。

  征野看的臉色發青,低頭看了看方才那兩個破喉而亡的兵士,卻發現才不過幾息功夫,二人脖頸的傷處已然血液發黑,立時變了臉色,急道:“他娘的!刀上有毒!”

  賀顧的大腦還來不及分辨征野說了什麼,便已然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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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京城,皇宮,議政閣。

  新帝登基的頭一年,承平元年的第一個年關,宮里卻過得并不熱鬧,一來滿朝上下都還籠罩在北地戎患、戰事吃緊的陰霾下,二則中宮無后,不僅如此,新帝的后宮也空蕩蕩連一個妃子、貴人的影兒也沒有,主持宮宴的中宮皇后沒有,新帝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個,這年節自然是熱鬧不到哪兒去的。

  好在剛過了年關,北地就傳來了好消息,賀將軍初戰大捷,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成功收回一城,一時朝中人心大振,人人臉上愁云慘霧終于都稍稍散了,感覺終于要撥開云霧見青天,只要賀將軍在北地能再順利把雁陵收復,那這些日子朝堂上大家伙的擔驚受怕和憂心忡忡,便都終于能告一段落了。

  最重要的是……

  皇上也不會天天冷著個臉,對底下人辦的差事“精益求精”,動輒訓斥、罰俸乃至翻人八百年前的舊賬找茬了……

  是的,在此之前,眾人都以為當今圣上雖然于政事上勤勉嚴格了些,但有他當年輔政先太子的賢名在,再加上皇帝的那張臉實在是迷惑性太足,只要稍稍和緩顏色,便總讓人產生他是個仁厚寬澤、溫善的賢君的錯覺,且先帝一生馭下仁和,雖然晚年許是因著太子忤逆的緣故變得脾氣陰晴不定了些,但也瑕不掩瑜,今上和先帝是親父子,想必也是子肖乃父,一樣仁厚的了。

  萬萬沒想到,自打賀統領臨危受命成了賀將軍,一離開京城,他就忽然變了張臉,倒不是說變成了如何殘暴不仁的昏君,反而恰恰更加勤政了,且不是勤政了一點點,除卻每日朝會,只說議政閣奏事會,自高祖年間,便一向是三日一回,從未變過,然而年節剛過,新帝卻說北地戰事吃緊,國庫自先帝年間便開始連年虧空,朝事耽擱不得,議政閣奏事會暫時改成兩日一次——

  議政閣有位上了年紀的老大人,朝會上沒敢說不是,散了朝私底下發了一嘴牢騷,也不知叫誰聽去傳進了皇帝耳朵,第二日便叫皇帝打發回家養老去了,美名其曰恩榮回鄉,轉頭立刻新提了個年輕經得住折騰的,破例入閣做了議政閣大臣,這一招殺雞儆猴,立時叫滿朝上下文武百官都都做了鋸嘴葫蘆,再不敢多說一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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