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第421章

  賀顧的身上分明什麼也沒有,很干凈,裴昭珩卻垂眸看著他,伸著舌尖舔了舔唇角,仿佛那上面有什麼叫人成癮的味道。

  賀顧看的簡直傻了。

  ……換做兩年多前,他絕沒想到,這張“瑜兒姐姐”的臉,會在他的面前露出這樣的神態。

  裴昭珩看他這樣怔愣的張著嘴,終于沒忍住低低笑出了聲,笑了幾聲,才看著賀顧溫聲道:“子環,他說我騙你。”

  “……他說得的確不錯,當初我確然騙了子環,且如今也還能騙下去。“

  “所以……子環要走嗎?”

  賀顧:“=口=!”

第121章 

  就算賀小侯爺是個傻子,此刻也明白過來了——

  三殿下這是……

  在喝王二哥的醋。

  ……誠然,惹得三殿下為了自己心里不痛快,賀顧理應內疚自省的……

  但他回過味來,一想到那個平日里一向矜然自持的恪王,此刻竟然為他喝醋至此,還不惜拉下臉重新翻出當初那身無可奈何而為之的行頭……只為和王二哥較那壓根兒八竿子打不著的勁……

  咳……賀小侯爺心中竟然還有些甜滋滋的。

  他心里想什麼,臉上一向藏不住,自己都沒意識到唇角已經開始上揚,裴昭珩見了,眸色一動,道:“……子環在笑什麼?”

  賀顧抬眼看他,道:“笑你和我賭了一下午的氣,就為了吃二哥這沒來由的一口飛醋。”

  裴昭珩的五指本來搭在賀顧的肩上,言語間無聲無息的順著賀顧長得挺拔流暢、肌理分明的背脊一點點向下,直到掐住了他的腰。

  他垂眸看著賀顧,低聲道:“……王二對你用心不純,當初……我便早有覺察。”

  語氣雖然平淡,話里的不滿卻很明顯。

  言下之意,這口飛醋可并不是沒來由的。

  賀顧道:“……我從前壓根不知道二哥的心思,即便如今知曉了,他與我也都已是有家室的人,再談這些未免荒誕,二哥是個聰明人,今日是他吃醉了酒,才會如此失了分寸,想來往后,他亦不會再如此了。”

  賀顧自覺這番話已經把他和王二哥的事解釋的很清楚,然而三殿下卻并不買賬,只一言不發的垂眸看著他,那眼神幽深又沉靜。

  賀顧看的稍稍有些恍然,心中這才有些后知后覺的暗自尋思——

  他怎麼忽略了這一點?

  即便恢復了記憶,裴昭珩恢復的卻也不止是上輩子因著那塊心想事成玉與他的聯系、還有他倆之間那點不足為外人道的、纏綿悱惻的風流事……

  三殿下……更是一個已然御極天下幾十載的帝王啊……

  只看如今的皇帝便知道,在那個位置上坐得久了,無論是疑心還是控制欲,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和日復一日繁雜冗長的、大大小小、各方勢力的糾葛和利益的牽扯一點點膨脹——

  然后逐漸……逐漸變成那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賀顧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些,不知怎的,他腦海里忽然浮現起那個夢中黃臉道士的一句“只此一世,再無來生”來——

  ……前世他經了凌遲,死的透的不能再透,起死回生,溯回前塵,何等不易?

  即便黃臉道士再神通廣大,三殿下又豈能不付出一點代價?

  所以……那都是真的。

  外頭四野昏和,天幕低垂,一片寂然,屋里卻溫暖到幾乎叫人忍不住頭腦迷糊、昏昏欲睡。

  賀顧的意識卻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

  ……

  卻說裴昭珩雖在沖動之下,來了這麼一出,但方才見賀顧發笑,心中便也有些回過味,稍覺有些赧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日這是怎麼了,此生和子環的姻緣得來不易,能走到今天,沒人再比他更清楚,什麼是老天垂憐。

  他本不該再計較什麼,可人大約總是如此……

  得到的愈多,便也愈發貪得無厭。

  王二的心思,自裴昭珩見他第一次,看見他望著子環的眼神,便早已察覺。

  王沐川飽讀詩書,他當然是足夠克制的,可即便只是眼底藏了那一點的愛慕,旁人、甚至是賀顧自己都不曾察覺,可裴昭珩對那樣的眼神,卻有一種仿佛刻進骨髓深處、近乎天生的敏銳。

  從前裴昭珩不知道這份敏銳和熟悉,究竟從何而來,直到前世的記憶恢復以后,他才明白過來——

  王沐川當然是克制的,可與想著一個死去的人被迫克制了幾十年的裴昭珩相比,那一點克制,又算什麼呢?

  裴昭珩太熟悉那樣的眼神了。

  正因心知肚明,那眼神意味著什麼,所以只要一想到有另一個人,膽敢對這個他等待了幾十載,才等回來的人心生覬覦,他便愈發不能容忍。

  ……也愈發按捺不住的,想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他實在是太失態了。

  臥房里的空氣靜默良久,賀顧的沉默仿佛是另一種無聲的答案。

  裴昭珩閉了閉目,收回了搭在賀顧腰側的手,他抬手拔下了束在后腦的那支簪子,一頭烏緞般光滑、如墨如云的發便這麼灑落在那張瑰麗到雌雄莫辨的臉旁。

  裴昭珩握著簪子的指尖微微用了幾分力,顯得有些泛白,他沉默了一會,才低聲道:“是我失態了,子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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