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第390章

  李秋山拱手道:“多謝內官。”

  王忠祿果然轉身又進殿去了,外頭便只等得幾個垂首一動不動的內官和宮婢,與來回踱步顯然心中有事的李秋山。

  沒多久攬政殿的門便又打開了,但這次王忠祿并沒出來,只在里頭朝李秋山點了點頭,道:“李統領,陛下叫您進去呢。”

  李秋山面色一喜,立時跟著進了殿門。

  皇帝仍在殿上御案前寫著什麼,聽見王忠祿帶李秋山進來了也沒抬眼,只開口道:“什麼事?這大半夜的,倒弄得你風塵仆仆的。”

  李秋山跪下叩首道:“回陛下的話,恪王殿下帶著人將楊將軍身邊的幾個副將都殺了,又收了虎符,抓了楊將軍,眼下已在押解回京的路上了!”

  皇帝眼皮一跳,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次他手里的字是習不下去了,把那只上好的惠州小狼豪往案上筆架一擲,訝然道:“……你說什麼?”

  李秋山抬頭道:“還……還不止那幾位副將,恪王殿下要收承河的虎符,楊將軍不從,所有跟著他抵抗的,都被王爺抓的抓、殺的殺了……”

  皇帝面色劇變,殿中寂然半晌,他忽然狠狠一掌拍在御案上,怒道:“……放肆……放肆!朕什麼時候讓他殺那些人了!朕讓你好好跟著珩兒、瞧著他一路去,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告訴朕!”

  李秋山哭喪著臉道:“臣……臣也不曾知曉陛下交代恪王殿下的差事細是什麼,還以為這些……這些都是王爺得了陛下的旨意,王爺是奉命辦差,自然不敢阻攔,直到王爺又押了楊將軍,才覺得有些不對,便立刻跑急馬回來通秉陛下了。

  皇帝閉了閉目,道:“……大了……真是都大了,眼瞧著朕老了,元兒也被囚禁,便自以為當仁不讓、十拿九穩……竟這般膽大妄為……原來都是一樣……一樣的……”

  李秋山聽得心驚膽戰,一個字也不敢出口。

  皇帝睜開眼似乎還不能完全相信,低聲怒道:“楊問秉是一軍主將!說拿就拿?承河數萬大軍……群龍無首!成何體統!”

  李秋山喘了兩口氣,聞言壯著膽子答道:“王爺倒是交代了人暫代軍務,這……”

  皇帝怒道:“交代?交代什麼交代?自然是交代給他的親信,這點心思都是朕當年玩剩下的,難不成還以為朕不曉得嗎?”

  “去!你叫人快馬急報……去……去告訴他,回京立刻來見朕,若是遲了,朕……朕便當作沒有……”

  說到這里,皇帝卻忽然頓住了,他閉了閉目,半晌,嘆了口氣,睜開眼看著跪在殿下的李秋山沉聲道:“……你去告訴他,若是解釋不清楚,朕必輕饒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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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顧神志恢復清醒的時候,身體卻仍然又沉又重,又僵又麻,痛楚雖沒感覺到幾分,但疲憊卻是實打實的,丁點做不得假。

  他再皺了皺眉,想睜開眼,眼皮卻沉重的像是灌了鉛一樣,怎麼努力也睜不開它,努力了幾回,倒更累了,只好放棄一會,準備恢復了力氣再重新嘗試。

  外頭卻傳來了一陣隱隱浮動的人聲,賀顧朦朦朧朧間好像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但一下子又不敢確定自己沒聽錯。

  剛醒來的意識也有些恍惚。

  然后模模糊糊聽見了言老夫人的聲音。

  外祖母的語氣似乎不大好,也不知道是在與誰說話。

  言老夫人雖然性子爽直,但除了當初賀顧的親娘離世,她朝著賀老侯爺發火、和對上那個氣死人不償命的萬姝兒,賀顧道還是第一回 聽外祖母如此大動肝火。

  他想要努力去聽清言老夫人在說什麼,卻只能聽見幾個模糊的詞。

  似乎是什麼“平安”、“孩子”、“歪路”之類的。

  言老夫人好像是在攔著什麼人。

  然后便是外祖父低聲勸阻的聲音。

  賀小侯爺有些茫然,于是開始費力的轉動起小腦瓜,認真的思考被攔著的究竟是誰,他現在又是個什麼情況?

  外頭的爭執卻終于停了,一個熟悉的腳步聲離臥房正門越來越近。

  然后門“吱呀”一聲開了。

  腳步聲漸行漸近,然后停在了床前。

  臥房本來一片靜默,除了炭火燃燒跳動的噼啪聲,再無旁的動靜,此刻有人進來了,賀顧便能清晰地聽見那人站在床前,略略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他似乎有些緊張,又似乎是一路不停歇的趕到這里的,身上還裹著一點寒意,只這麼短短一會功夫,屋里炭火雖旺,賀顧卻還能感覺到他身上的一股淡淡寒意。

  賀顧的意識終于回籠了,這次眼睛雖然還沒睜開,嘴里卻沙啞的、近乎本能的叫了一句:“殿……殿下?”

  那呼吸頓了頓。

  賀顧的嗓音還是啞的,低聲道:“你……你怎麼才回來啊……”

  眼睛也跟著這句出口的話,一道緩緩睜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身甲胄的裴昭珩,和他凍的微紅的鼻尖。

  他離床榻足足留了兩丈遠,也不知道為何不肯走近,賀顧的視線剛一抬起,便立刻撞進了裴昭珩幽深如月下湖面的一雙眼里。

  賀顧呆了一會,腦海里回想的卻不是之前他經歷的一場折騰,而是那個似乎還未散去,仍在眼前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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