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第355章

  果然,一個黑臉精瘦的漢子開口道。

  賀顧轉目看他,道:“不必顧忌,有話就問。”

  他記得此人,似乎是陽溪縣衙的一個小吏,當初驅趕流民時,錢知縣便很聽他的。

  那黑瘦漢子道:“卑職明白偏將的意思了,只是沒有上頭的命令……偏將便私動兵馬上京……剛才聽您的意思……竟還要攻城門,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啊……卑職……卑職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是有些害怕……”

  他這樣問出來了,人群便一片寂然,顯然是這黑瘦漢子的問題問到了許多人心坎里,他們心中也畏懼著這一層干系。

  賀顧卻沒慌亂,只閉了閉目,仿佛早有所料。

  “征野,拿碗來。”

  征野“啊”了一聲,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此刻眾目睽睽,他也不好再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的多話,便也只得按捺著心中的納悶取來了路上帶著喝水的小陶碗。

  賀顧接過碗,彎腰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扔進碗里,又在篝火上燎了兩下,那把雪立刻在碗中化開了。

  賀顧朗聲道:“賀某知道諸位顧忌什麼,今日匆忙,此處不便,且咱們行軍不好飲酒,賀顧便以這碗雪水敬了諸位!”

  “我賀顧對天發誓!今日賀某調兵往京,倘若日后朝廷有所怪罪,追究下來,所有罪責皆與各位無關,全由我賀顧——”

  “一人承擔!”

  “倘若言出不行,有違此誓!天地不容!”

  語罷便把那碗雪水仰頭一飲而盡,抬手便把那陶碗往旁邊山石上狠狠一擲,“嘩啦”一聲摔了個粉碎。

  這聲音雖然不算大,此刻響在眾人耳中,卻如同晴空雷鳴一般無法讓人忽視。

  那領頭摔杯的少年將軍,分明也不過將將十八九歲,可此刻初升的緋色晨光映在他臉上,卻襯的那張劍眉星目、棱角鋒利清晰的臉龐,決絕到仿佛不是他第一次這樣以身家性命豪賭了。

  伍列之間,頓時一片寂然。

  征野在邊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紅了眼眶,然而他還沒開口,一直跟在一邊的寧四郎卻忽然開口、氣壯山河的吼道:“小人愿往!”

  軍中便是如此,只要有一個領頭開腔的,后頭的便也一下子像是有了主心骨。

  于是層層疊疊、山呼般的“小人愿往”便此起彼伏,從列頭傳到了列尾。

  賀顧的鼻子凍的一片通紅,見狀終于抽了抽鼻涕笑了一聲,他抬頭看了看剛剛露出一線的天光,正準備開口叫兵士們拔營出發,遠處卻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還有一個有些熟悉的嗓音。

  “賀偏將!留步!”

第106章 

  賀顧聞聲微微一怔,轉目去看,只見遠處來者二人,皆乘快馬,熹微的晨光里雖看不大清面容,可這個開口之人的聲音,卻還是讓賀顧幾乎只在瞬間便認出了他的身份——

  是三殿下身邊的周侍衛。

  他不是跟著三殿下嗎,如何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里?

  賀顧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來,這次他迅速的反應了過來,周侍衛這樣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意味著什麼——

  他的牙關微不可察的顫了顫,幾乎是立刻便不自覺的朝前行了一步,也就是這麼一步的功夫,那邊周侍衛一行兩人,便已然策馬奔到了他面前。

  周羽飛一個翻騰干凈利落的躍下馬背,落了地便即刻拱手朝賀顧行了一禮,道:“侯爺行軍好快,不過晚了個把時辰,便叫我二人一夜好追。”

  賀顧道:“你怎會在這里?”

  他也是一時心急,話問出口了,才意識到這實在是個很籠統的大問題,周羽飛既然能出現在這,京中必然已經生變,來龍去脈恐怕也不是輕易能夠解釋清楚的,好在周羽飛似乎也早有準備,知道他會這麼問,三句并做兩句,寥寥幾句便把京中大亂、太子逼宮,以及他又是如何逃了出來的事,解釋了一通。

  賀顧聽完,心中不由暗道果然如此,都和他之前所猜測的無甚出入,唯一幸運的——大約便是直到周侍衛臨走以前,三殿下都還安然無恙。

  周羽飛道:“陛下與娘娘被太子軟禁在攬政殿中,小人一直與王爺、二王爺、諸位大人們一處,也并未得見,此行是奉王爺之命,連夜逃出京城來,到陽溪去見我兄長,為朝廷搬救兵的。”

  賀顧道:“既如此,那周侍衛可曾見過你兄長了?我臨行前倒去求過他,只是周將軍未見虎符,不愿發兵,不知你可勸動他了麼?”

  周羽飛苦笑道:“不瞞侯爺,我昨夜才到的陽溪,手頭也并無虎符,兄長實在是一根筋……是以小人見過兄長后,也沒能立刻勸動他發兵,他只說還要再考慮。”

  賀顧聞言,心中有些失望,暗道這果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過他倒還記得另外一事,便有些著急的問:“周將軍不愿發兵這也沒辦法,但京中眼下十萬火急,陛下與娘娘御駕安危,不容耽擱,如今京畿戒嚴,周侍衛既能逃出宮來、又逃出京來,可否知道如今城中的布防、巡衛大約是如何分布的?”

  周羽飛道:“小人之所以追著侯爺出來,正是為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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