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第294章

  陳皇后并不是很欣賞這種情愛,或者說她不太能理解。

  既然這樣能割舍就割舍,以后可以過得毫無瓜葛,便說明當初就沒幾分真情意,便是寫書先生妙筆生花,寫的再香艷再如夢如幻,陳皇后也不能理解。

  既然本來就不夠喜歡,何必互相耽擱?

  不過那時的龍陽話本子,動筆者多半都是些或是真好此道、或是附庸風雅的文人騷客,這麼寫倒也反映了他們心中的真實想法——

  和男子斷袖,不過是一時想岔了事、走錯了路,以后總要回歸正途,娶妻延嗣的。

  陳皇后便是受這些老舊龍陽話本影響,潛意識就以為斷袖都是這樣,嘴上說喜歡,但其實還是圖個新鮮,早晚會喜歡回女子。

  可是那時顧兒見她時,為了珩兒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平日里恣意爽朗的少年郎,也變得小心翼翼,陳皇后能看得出來,不管賀顧以后怎麼想,但至少在那一刻,他對珩兒確然是一片真心,不會有假,與書中所寫那樣浮于表面的所謂“斷袖之癖”,實則大不相同。

  這也是為何那時她沒忍心責備顧兒的原因。

  顧兒做了“駙馬”,本就是因著宮中內廷私事,連累了他,他就算真的成了斷袖,其實也不是他的過錯。

  但陳皇后看明白了顧兒的心思,回過頭來卻發現,這些日子不知怎麼回事,也許是因著接觸了政事,也許是因為終于恢復了真實身份,不用再委屈做“女子”,珩兒卻有些變了。

  這變化很細微,但畢竟是陳皇后自己的兒子,她豈會察覺不到?

  真要哪里不對,近日的珩兒,莫名讓陳皇后憶起了幾分當初皇帝被冊封為太子后,自己再見他時的感覺。

  似乎忽然就隔了一層,再也看不清他們所思所想,那副翩翩有禮、溫潤斯文的殼子底下,究竟在想什麼。

  再到昨晚,看了顏姑娘給她推薦的那些新話本子——

  雖說都是杜撰,并不是真事,可書中人的癡態,卻叫陳皇后立刻想起了那日賀顧期冀的望著她時的眼神——

  ……她忽的就有些不忍心了。

  陳皇后沒說話,只一言不發的看著兒子,心中暗嘆了一口氣。

  裴昭珩放下碗筷,道:“子環都告訴過母后了,兒臣與他,正如母后所見。”

  陳皇后沉默了一會,臉上斂了三分笑意,沉聲道:“顧兒不是一時玩鬧,我看得出來,這孩子真是鐘情于你的,你們畢竟是兩個男子,即便身份高些,日后也難免要遭人閑言碎語,他是有這個準備的,可是珩兒你呢?”

  “你自小聰明,定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可母后見你如今這樣,卻仿佛并不如何中意顧兒?你……你若只是眼下覺得有趣,才不推拒于他,倒不如早些與他斷了……否則將來他日益泥足深陷,你已有親王之位在身,你父皇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給你指婚,到時候顧兒該多傷心?”

  陳皇后說到這,神色已然是十分肅穆,她抬手摸了摸兒子的肩,嘆道:“母后對不起珩兒,原本你要什麼,母后也都該給你的,但是顧兒是個大活人,他沒做錯什麼,更不曾對你不住,珩兒不該因著一時新鮮,因著眼下覺得有趣兒,便不拿人家的真心當回事,這般隨意玩弄,有傷陰德。

  裴昭珩:“……”

  “……兒臣并未玩弄子環,亦不曾生過這般念頭。”

  陳皇后聞言,盯著他問道:“……是麼?”

  “不敢欺瞞母后。”

  陳皇后沉默了一會,道:“既然如此,怎麼平日也沒聽珩兒提過他只言片語?”

  裴昭珩道:“男風不是大道,若總提及,兒臣也怕驚了母后。”

  陳皇后道:“那倒不必如此,顧兒親口和我說過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珩兒還以為我全都不曉得不成?我若不能接受,早就不聽了,豈會還來問你?以后再有什麼事,可不許這樣瞞著我。”

  裴昭珩頷首應了。

  時辰差不多到了,他站起身來正準備離去,外面卻傳來了宮女通傳的聲音。

  “貴妃娘娘到——”

  聞貴妃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她聲音成熟之中不失爽朗,進門來見了陳皇后便一禮道:“嬪妾見過皇后娘娘,大清早的來叨擾,真是不好意思,只是眼下嬪妾也實在沒了主意,除了來求您,再沒別的辦法了。”

  見裴昭珩也在,又道:“三王爺也在啊,看來嬪妾來的不巧。”

  陳皇后道:“無妨,珩兒也該朝會去了,貴妃今日找本宮,可是有什麼事嗎?”

  聞貴妃長長嘆了口氣,道:“還能有什麼事,不都是為了臨兒這個討債鬼麼?若不是生了他,嬪妾原也可在宮里成日吃了睡睡了吃,自過嬪妾的神仙日子,何須為他操碎了心?”

  陳皇后笑了笑,道:“天下父母,哪個又不是如此?到底是什麼事,叫你這樣著急?”

  聞貴妃接過了宮女遞過的茶,她顯然來時走的急了,口渴的很,也不矯情作態,只掀開杯蓋就牛飲了一大口,這才道:“不瞞皇后娘娘,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臨兒的婚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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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顧這次去言家,終于沒再吃閉門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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