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第286章

  賀顧唬了一跳,看裴昭珩盯著自己,不由道:“殿下怎麼了,忽然站在背后,嚇我一跳。”

  又把折好的箋紙遞了過去,道:“這是我的手書,憑此手書,前往上回京郊咱們泡湯那個莊子,可調動二百賀家舊部,雖然人不多,但都是個頂個的好手,我自然是盼著殿下平安的,我離了京,殿下身邊沒人,也得防著別人狗急跳墻,這些人馬緊要關頭或可派的上用場。”

  裴昭珩沒說話,也不接手書,只看著賀顧道:“你家的舊部,都給了我……子環怎麼辦?”

  賀顧一愣,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撓了撓頭道:“這……我不過失去個鳥不拉屎的小地方當個兵馬使罷了,能遇得上什麼危險?帶著他們也沒大用,倒是京中豺狼虎豹的,殿下一個人留在京中我不放心。”

  何況,他有心培養人馬,本來也是為著能在幫三殿下奪儲時,派上用場。

  這一世諸般走向皆與上輩子不同,宋家倒臺這事,前世更是從沒發生過,賀顧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以他這般遲鈍,都能看出皇帝實際是在剪除太子勢力的枝葉,精明敏感如裴昭元,還有他身后的陳家,又豈會看不出來?

  無論皇帝怎麼想,但自從弓馬大會以后,他回京的所作所為,實在有些著于痕跡、且太急躁了。

  賀顧想及此處,微微一怔,腦海里不知怎麼冒出了皇帝劇烈咳嗽,靠服食丹藥緩解的這事來——

  陛下,陛下不會是……所以才急了吧?

  ……難道,他不只是身體抱恙那麼簡單而已?

  賀顧心中悚然一驚。

  以他對裴昭元的了解,若真的逼得他走投無路,一旦急了,又忽然發覺君父重病難支、他保不準就要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好更進一步……

  此前老師王老大人替他、替三殿下考慮的周全,只獨獨漏算了陛下偏偏在這個關頭染病這一個關節,可只是這一點變動,屆時他不在京中,就不知道要引出多大的變故出來。

  賀顧越想心中越驚疑不定,再聯想到皇帝毅然把御臨劍教給他這一舉動,簡直更加意味深長了,原以為是給他一個先斬后奏的免死金牌,現在卻忽然發現,這搞不好是臨終前托孤……

  但倘若皇帝真的死了,這個關頭上三殿下尚且還羽翼未豐,就算這大半年來差事辦得好,有人稱贊兩句,可一旦天下大亂,賀顧是重活了一回的人,心知肚明,盡管太子現在看著也就那麼回事,可真要是拼起來,如今的三殿下是遠遠干不過他的。

  皇帝既然屬意三殿下,眼下太子又勢大,他自然是多活一天好一天,有君父護著,三殿下才能得片刻功夫喘息,休養生息,等待機會。

  而皇帝若真的去了,那三殿下……便只能豪賭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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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部的文書果然很快下來了。

  賀顧被調往昆穹山下一處駐營,任此地糧餉兵馬使,著三日后出發,不得延誤。

  言定野則被派遣去了承河大營。

  昆穹山這地方,十足十的尷尬,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既不像承河大營駐地,已然快到宗山,沒幾百里便是關外了,也不像西山草原,距離汴京近在咫尺。

  昆穹山其實說山都有些算不上山,它倒更像個坡,恰好處于西山草原和北地群山的交界處,在從京城到承河大營的路上,勉強算得還在中原腹地,自然沒什麼侵擾的夷寇馬匪,日子太平,著實建不下什麼功勛戰績,但要說安樂舒服,卻又遠遠比不得京中玄朱衛、禁軍里的二世祖們,還能留在京中,整日錦衣玉食、吃香喝辣。

  也就只有接應接應京中往承河大營的運輸糧草、軍餉的車馬,護送、幫補一二這麼一個差事,說好算不上好、說差也差不到哪兒去,這樣一個不上不下,不好不壞的去處。

  賀顧畢竟上輩子領兵多年,那日進宮皇帝和他說這事兒時,他屁股疼著,十分心不在焉,自然也沒多想,這些日子仔細琢磨了一下,立刻品出了點別的意思來——

  皇帝把他放在這樣一個北地和京城聯通的樞紐、糧草軍餉運輸的必由之地上,糧餉兵馬使雖然瞧著不是什麼要緊的職司,可卻勝在這樣一個地方,這身份辦事實在便宜,幾乎所有往承河大營去的車馬,都要先過他的眼皮子底下,這還不算,又交給了他一柄能夠先斬后奏的御臨劍……

  這……

  天子當然不可能是要他造反了,倒更像是要他……卡在北地,盯著承河大營的動向。

  只是盡管想到了這些,賀顧心中卻還是隱隱有些不安,畢竟陛下此番交給他的權力,實在有些太大了,天下可沒有白掉餡餅的事,要是真的白掉了,那沒準餡餅勾著你要往下跳的地方,底下就都是一地的刀尖兒。

  果然臨行前一日,皇帝就從宮里遣了個人給賀顧,賀顧看了王公公帶來的天子手諭,大概是說以后這位就跟著他、聽他調遣了。

  這樣明晃晃的往他身邊塞眼線,連掩飾都不掩飾一下,說是暗示倒不如說是明示,皇帝顯然是有恃無恐,就差明著告訴賀顧,讓他老實點別心生不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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