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第282章

  畢竟一旦坐上那個位置,成了天下共主,卻也要六親不認,那張萬人之上的龍椅究竟燙不燙屁股,那可只有自己知道,每個漫漫長夜,如何安枕,也只有自己心中清楚。

  有多少人對他俯首稱臣,便有多少人也一樣惦記著他的權勢地位、或是盼著他趕緊去死,好將他扒皮吸血、生生分食吃了,又或者是盼著從他身上擠下來個一星半點的油水,好叫自己受用一二,這樣的環境,便是糊涂些,一時半會尚且不能發覺,以后也總會有驚覺的一天——

  除非自欺欺人。

  賀顧恭聲道:“陛下在上,臣豈敢放肆。”

  皇帝沉默了一會,語氣這才微不可查的淡了幾分,道:“……有分寸,也是好事,畢竟有分寸不會做錯事,心里揣著害怕,才知道輕重……顧兒是個聰明的孩子。”

  旁人或許不能察覺皇帝口吻的這一點點變化,但此刻精神極度緊張的賀顧卻立刻發覺了,他不但不因此沮喪,反倒終于在心中松了一口氣,道:“臣定然永遠記得陛下今日的教誨。”

  皇帝道:“你來時,應當在路上撞上了諸位道長吧,今日你見了朕這副模樣,大概也猜得到,朕這身子……恐怕是要有些不好了。”

  賀顧心頭微微一跳,臉上卻更加不敢露了神色,只道:“陛下龍體貴重,自有天佑,即便輕微抱恙,只要有太醫院諸位大人悉心調理,總會見好,臣斗膽勸陛下一句……您萬不該說如此喪氣的話。”

  皇帝道:“你不必安慰朕,朕的身子如何,朕自己心中最清楚,朕只是放心不下朕的孩子們,自然了……顧兒也算是朕的孩子,朕只是怕,若是有一天朕不在了……江山易主,屆時朕的孩子們,該如何自處?”

  賀顧道:“臣惶恐,不敢叫陛下為臣憂心,倘若因此累及圣體,臣夙夜難安。”

  皇帝道:“朕沒有告訴旁人,這柄劍給你,也只是為了你日后拿著它,能防個不測,若是真有用得上它的時候……咳咳……屆時該如何使用,你自己心里掂量。”

  賀顧道:“臣謝陛下厚賜,必謹記在心。”

  皇帝道:“至于昆穹山的差事,朕自有安排,你暫且先去,以后該如何做,會有人告訴你。”

  今日皇帝話并未完全講明,可越是這樣云山霧罩、似是而非,就越讓人難免想入非非,品出幾分意味深長來。

  然而賀顧總不能直接開口問,您是不是真的已經屬意于三殿下了?好歹給個準話啊之類的渾話,也只得捧著那裝劍的匣子,乖乖的磕頭領了命,轉身告退了。

  賀顧剛一走,原本在御座上不住咳嗽的皇帝,便忽然止住了咳喘,他沉默了一會,才叫人進來又傳了一個禁衛打扮的青年男子進了殿中。

  那青年跪下,額頭貼在手背上,跪伏在地,一言不發。

  皇帝聲音淡漠的吩咐道:“此行,你跟著駙馬一同前往昆穹山,一定要記得朕吩咐過你的事。”

  青年道:“卑職記得,不敢懈怠。”

  皇帝道:“嗯,你素來穩妥,辦事朕也放心,此事原用不著叫你親自去,只是干系重大,朕便不得不多個心眼,倘若他生了一點不軌之心,就地格殺,不必通稟,對了,動手前也切莫先叫珩兒知曉,珩兒性子良善,底下的人若不生歹心還好,但倘若日后珩兒真的管不住賀家了……他心軟之下難免放任,屆時養虎為患,再想處置那便難了。

  青年道:“陛下思慮深遠,只是……只是恪王爺若是不知此事,那以后他知道了……這……”

  皇帝沉默了一會,道:“你不必顧慮這個,如若珩兒以后真的因著這個拎不清,朕自會有辦法讓他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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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顧臨走前,皇帝特意吩咐了他,此事需得低調,切莫對外宣揚,且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讓全世界都知道皇帝給了他一道先斬后奏的免死金牌,那可未必是什麼好事,至少那些御史言官就第一個不會同意,屆時還不知道會怎麼磨破了嘴皮子的念經,煩都不夠他煩的。

  回到公主府的時候,已近傍晚,賀顧問了一下下人,說是恪王殿下早已經離去了,賀顧想想也是,畢竟刑部和工部的一籮筐差事,還等著他回去處理,他也實在不好繼續留在公主府干等著自己,耽擱了正事。

  賀顧倒沒想太多,只打算自己該歇息歇息,該干嘛干嘛,只是下人又跟他說,三殿下臨走前還給他留了東西,說是放在了致芳齋里的書桌上。

  于是賀小侯爺只得停住了回偏院的腳步,去了致芳齋。

  一打開房門,賀顧就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身體頓時本能的僵了僵。

  不進屋還好,一進屋哪怕昨日下人打掃過了,他還是好像聞到了某種曖昧的氣味——

  那瓶顏姑娘專門給他配的軟膏,本以為是派不上什麼用場了,誰想昨晚上倒是大顯身手,只是身手都顯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想及此處,便又難免想到了昨晚上的事,剛開始三殿下還有點沒找準位置,竟然還是他自己手把手一點點教他的……天可憐見,其實他自己也是個只會咣當響的半吊子啊,此前那樣認真準備、學習,又是了解如何找地方又是準備藥膏的,萬萬沒想到最后卻苦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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