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第237章

  裴昭珩頓了頓,才繼續道:“李嬤嬤說,當初父皇登基,冊姨母為后,母后為淳惠皇貴妃,母后與姨母是親姐妹,二人在宮中,也比與旁人更親厚,只是后來姨母生下了大哥,大哥剛滿周歲,便被父皇立為儲君、昭告天下,沒多久聞貴妃便又生下了二哥,母后也懷上了我與皇姐,自那時起,姨母便不再常來母后宮中走動了。”

  “父皇本就寵愛母后,我與皇姐出世后,他更是三不五時,就往母后宮中來,除了初一十五,幾乎都宿在母后宮中,時日久了,便有朝臣納諫,說父皇過于寵愛妃妾,未曾雨露均沾,不利綿延皇嗣,且冷落正宮,恐會危及國儲,與國有妨。”

  “父皇迫于諫言,不得不來的稍緩些,倒是母后聽了,知曉前朝后宮,都已流言四起,以為姨母是受了冷言冷語,心中委屈,才會對她日漸疏離,便叫李嬤嬤抱著我與皇姐去見了姨母,直言愿永尊姨母為后,大哥為皇儲,她絕無非分之想,懇求姨母不要因旁人閑言碎語多心 ,害了姐妹情分。”

  裴昭珩說這些往事時,神色淡淡,便好像說的只是話本子里的故事,和他沒什麼相干一樣,賀顧聽著聽著,卻隨著裴昭珩娓娓道來的往事,有些出神了。

  “那之后,姨母果然又恢復了往日對母后的親厚,母后很高興,便也請求父皇,求他一月也多去看姨母幾回,莫要太冷落她,也好保全正宮皇后的顏面,父皇允了,果然每個月都多去看姨母幾回,其實我看出母后心中也并不很快活,但她還是裝著沒事,生生忍了。

  “母后以為維持住了和姨母的情分,卻不知姨母與她……并不相同。”

  “我與皇姐七歲生辰小宴那日,宮人不小心弄灑了案上的湯,便叫廚房重新做了一份,湯重新端上來……皇姐早慧,性子也倔強,怕新湯剛出鍋,燙著母后,便一定要自己先端過去,吹了半天,又嘗了一口,才跟母后說不燙了,母后那時還十分展顏,只是不想沒半盞茶的功夫……”

  賀顧聽到這里,基本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盡管三殿下從頭到尾語氣都很平淡,但是這種往事,誰提到心中能不難過呢,畢竟是小小年紀,就眼睜睜目睹著親姐姐被親生姨母毒殺,這種事,尋常人哪里會遇得上,要是心理脆弱點的,可能當即就要瘋了去,何況那時他只是個孩童呢?

  “那盅湯,廚房原是燉給我的,死的原該是我,皇姐……也是代我逝世的。”

  “母后不愿意接受,不是不知此事是誰所為,只是不愿意相信罷了,她對姨母還有姐妹之情,可姨母卻已瘋了。”

  裴昭珩淡淡道:“姨母死在了她自己宮中,此事也只有幾人知曉真相,我原以為大哥與姨母是不同的,他是父皇親自教養,但終究是我過于淺薄,大哥畢竟是姨母的孩子,與姨母一樣,只要能達目的,他并不介意有誰流血。”

  賀顧沉默了一會,有心寬慰他,便拉過了他的手,道:“前塵舊事,多思無益,徒增傷懷,還是向前看吧,我會幫殿下的。”

  他這話說的十分認真,卻不想裴昭珩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忽然側過頭來,微涼的唇在他額頭上碰了碰。

  他又突然襲擊,賀顧十分猝不及防,臉頓時“騰”一下又紅了,磕磕巴巴道:“殿……殿下你你干什麼,我說正事呢。”

  裴昭珩笑了笑,道:“我知道。”

  賀顧:“……”

  夜色漸深,遠處亮著的篝火也陸陸續續滅了,大約是到了收帳歇息的時候,裴、賀二人坐了一會,也沒再多言,只一道回去,又分別各自回了營帳歇息。

  賀誠早已經回來了,只是他渾身的酒氣,也不知道被言定野的狐朋狗友灌了多少,儼然已經人事不醒,睡得呼嚕聲震天響,也不知道言定野是怎麼把他抬回來的。

  賀顧很簡單的稍作清洗,便脫了外裳躺下了,這一夜他的心情已然與前一夜截然不同了,現在他也是有了家室、有了牽掛的人,雖說親人也是牽掛,但畢竟與心慕之人兩心相同,還是要格外不同些的,那感覺像是一片無依無靠的浮萍,忽然有了歸處,像是遠游的候鳥,一下有了躲避風雨、棲息的小窩,讓他覺得一下心里有了底、有了方向。

  這感覺實在很踏實,賀顧上一世一個人過得孑然一身,本以為他是不在意的,畢竟一個大老爺們也沒那麼多矯情的,可也許是物極必反,上一世他過得有多飄,這輩子便多想有個底,有個歸處。

  這感覺實在太好了,賀小侯爺就算是在夢里也忍不住要揚起嘴角傻笑。

  他和三殿下的好日子還長呢。

  一夜無夢。

  接下來,又是連續兩日的慶典,一天比一天熱鬧,弓馬大會除了是大越朝變相的武舉,有擇將拔官之用,也是西域、北方稱臣的胡夷部族,和天子接觸的一個絕好機會,絡繹不絕的有來遲的車隊、馬隊、甚至還有騎著駱駝的,他們圍著這片草原安營扎寨,每日的熱鬧花樣、各式的表演歌舞、更是層出不窮,盡管比武還沒正式開始,按捺不住的年輕男子們卻已經開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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