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第229章

  當年太祖開國年間,大越朝民風十分奔放開明,男女婚嫁都會安排一場“隔簾對茶”,顧名思義,便是在女方家中小茶廳里,隔著一道簾子,兩個少年人談談天,若是言談愉快、情投意合的,男方便可贈給姑娘一支簪,算作彩頭,這便是意定了,后頭的親事,也可開始安排操辦,但若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那便只能由男方家中送給女方兩匹上好的彩綢,這叫做“壓驚”。

  只是這些年來,民間風氣倒是又有了重新保守的趨向,還這樣開明、愿意讓小兒女兩個自己相看的人家,早已不多了,只有勛貴將門人家,才保留著這種傳統。

  賀顧給賀誠看好的這兩家小姐,也的確都是將門出身,倒不是他不愿意給賀誠尋個書香門第出身、飽讀詩書的才女,可實在是清流都不愿與賀家這樣的勛貴結親,怕惹了閑話,賀顧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總歸賀誠好歹也是個男子,不至于成婚后被媳婦兒追著打吧?

  賀誠沉默了一會,忽然低聲道:“可我是個廢人,這眼睛也不知還能不能全好……人家真的肯將家中掌上明珠……”

  他這副模樣,賀顧看了便覺得有點心疼,趕忙寬慰了他兩句,叫他別多想,又道:“誠弟的身世,當初汴京府衙門審案子,京中勛貴們便都知道了,我去拜訪時也并未隱瞞你眼睛的事,他們也知道,沒有多說什麼,誠弟不必太過掛懷,顏大夫醫術高超,你這眼睛定會好起來的。”

  語罷朗朗一笑,拍了拍賀誠的肩道:“所以我才聽了顏大夫的話,叫你跟著來看看山水,也好早日叫你這眼睛好起來,快快更衣洗漱,今日是慶典第一日,弓馬大會可好玩著哩!”

  賀誠聲音有點悶的“嗯”了一聲,還是依言努力振奮了精神,起身更衣洗漱了。

  待收拾妥當,用過了隨行侍從送來的羊奶和烤肉饃做早膳后,兩兄弟撩開營帳的簾子,帳外天光正好,日頭剛從天際那頭連綿的群山后露了一半,胭脂一樣帶著點緋意,晨光由熹微逐漸變得明朗,美好的一天便這樣開始了。

  草原上的校場也早已布置好了,帝王的御帳在最上首,一望無垠的草原上,每隔一段距離便立了一根長桿,桿上五彩旗幔迎風招展,烈烈飛揚,而只有帝王御帳邊上方的旗幔明黃一片,格外顯眼。

  賀顧拉著賀誠落座,沒多久御帳那邊帝后二人,也眾星捧月的在宮人們的前簇后擁下落了座,今日前來,能坐在帝王御帳左近的,除了賀顧這樣的家臣關系戶,還有太子、恪王、幾位在朝中舉足輕重的將官,如威寧伯聞修明,代京畿五司禁軍都統紀鴻,玄機十二衛統領李秋山等人。

  只是賀顧看見站在了皇后身邊的顏之雅時,還是微微怔了怔——

  他知道此次弓馬大會,陛下帶著皇后娘娘一起來散心,卻不知道皇后娘娘竟然還帶上了顏姑娘……

  看來他不在京中的這小半年,顏姑娘多半是已經得了帝后的信任,儼然已成了皇后娘娘的御用貼身醫女,是以出這遠門,陛下定是不放心皇后娘娘的身子,才會讓她隨行了。

  這倒也好,畢竟都是自己人,總比放些居心叵測的人,在皇后娘娘的身邊好。

  皇帝站起身來,端起裝著馬奶酒的銀杯,笑著說了幾句場面話和祝辭,眾臣和席面延綿到了老遠,看都看不清楚的勛貴、青年子弟們,也如浪潮一般,站起身來舉杯齊齊恭聲道:“陛下江山永固,國朝日月長恒,臣等謝恩。

  賀顧也跟著把馬奶酒一飲而盡。

  眾人這才一一落座,皇帝轉頭看了看坐在下首的太子,笑道:“難得今日元兒在,往年弓馬大會,都是朕拿這典儀的第一頭獵物,射這第一箭,今日朕便給你一個機會,許你替朕來博這個頭彩,如何?元兒可有這個把握麼?”

  太子聞言,連忙站起身來低著頭拱手道:“謝父皇隆恩,兒臣定然勉力一試。”

  他從案后走到校場下,接過了內官遞過來的一把長弓和尾部綴有鳥類彩色尾羽的箭。

  太子朝旁邊的內官點了點頭,那內官見狀便朝遠處朗聲喊道:“放!”

  果然百步多外的校場中,有宮人放出了一匹羚羊,那畜生脖頸上系著紅綢,只兩息功夫便跑了七八步遠。

  賀顧怔了怔——

  要是他沒記錯……弓馬大會上的彩頭,不都是為防皇帝年老眼花,射不中了尷尬,只放頭餓了兩三天,跑都跑不動的嗎?怎麼今年這只這般活蹦亂跳、精力十足?

  心中疑惑的不止賀顧,那位姓紀的代京畿五司禁軍都統,臉色都有些不對勁了——

  這樣的隆重場合,三年一度的盛事,皇帝給了太子這麼一個機會表現,今日這會場上除了朝臣、勛貴才俊,還有幾個對大越朝稱臣的北方夷族首領,若是裴昭元這個堂堂的東宮太子,在這樣多的人面前,射的歪了,那可就丟人丟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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