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第218章

  承認吧……

  承認你賀顧渴望的……早就不是三殿下做不做皇帝這件事,你渴望的只是那個人罷了。

  那道士說,這塊玉是件法寶,它還真的確是件了不得的法寶。

  畢竟再身居高位、手握重權、家財萬貫,卻也不能因此無煩無恨,人活在世上,就是要伴著貪嗔癡愛惡欲的,總有求不得,總有意難平,誰又能真正的心想事成,所得皆所愿呢?

  這是人活在世上,就逃不出去的苦。

  可是這塊玉卻能。

  即便只是在夢中。

  這樣直擊內心深處最隱秘渴望的誘惑,實在太大、太叫人難以抗拒,所以賀顧離京時便忍不住帶上了它。

  之后的日日夜夜,他在夢中和那個做了帝王的三殿下伴著,陪他起、食、臥、坐、批折子、看御花園里新開的月季,看皇城里四四方方的天,云卷云舒,朱紅的高墻、琉璃的瓦。

  夢中的三殿下是沉郁的、帝王的脾氣捉摸不透,賀顧只看得出他不太快活,但那是三殿下,是裴昭珩,是他曾經的“瑜兒姐姐”,是一個吻就能叫他落淚的人。

  許是在夢中,心里的欲望便會被放大無數倍,賀顧無法自制的心疼,他不想看著三殿下這副模樣,即使是夢里的三殿下。

  可是轉頭一想,難道不快活的,便只是夢里的三殿下嗎?

  ……難道他便不是借著這個夢,躲避現實里無法面對、無法割舍的人,事,在這夢中偏安一隅,做個懦夫嗎?

  是賀顧陪著夢里孤家寡人的帝王,卻又何嘗不是夢里的三殿下在陪著他呢?

  賀顧就這樣一點點、一點點的陷得越來越深了,他逐漸無法從這個夢中脫身出來,也無法把夢里的三殿下和現實的裴昭珩區分開來看,他們畢竟都是一個人,賀顧心里清楚,正因為知道是夢,他才會借著夢里的這個三殿下,釋放他回到現實無法紓解的愛欲和壓抑已久的感情。

  所以在夢里賀顧越發放肆,越發為所欲為,而夢里的三殿下也果然是“心想事成玉”里的三殿下,他總是會包容賀顧,容忍他所有放肆的行徑,夢中的三殿下,在旁人眼里是高高在上,不茍言笑的冷面君王,可卻能容忍,深夜里少年趴在他身上放肆的親吻,啃咬,在他修長、白皙如玉的脖頸上,毫無顧忌的留下一長串殷紅色的齒痕——

  他也從不躲避,從不阻攔,更加沒有責怪過他,他甚至不去問為何賀顧會對他做出這樣曖昧的事,也不細究為何有時候親吻后,賀顧會愣怔的看著他出神,然后沒來由的就紅了眼眶。

  夢里的三殿下從不問緣由,只是會靜靜的看著他,理一理他凌亂的鬢發,把它們撥到賀顧的耳后,低聲對他說:“……別怕。”

  于是賀顧愈發深陷其中了。

  一天又一天過去,賀顧一次又一次的從夢里醒來,盡管白日他在北地的雪原里奔馬趕路,勞累不堪,但不論晚上休憩的地方何等簡陋,他都還是會忍不住摸出這塊誘人的玉——

  賀顧的理智,已經敲響了警鐘,盡管沒人告訴他,他卻也隱約感覺到自己這樣是不對的,他不能總是靠一塊玉,靠一個夢逃避現實,他應該放下這塊玉,甚至扔了它,然后和現實世界的三殿下一刀兩斷,以后再也不要有什麼非分之想,沉溺于夢境并不能使人變得堅強。

  道理很簡單,要想明白也不難。

  可是真要做到,卻是難上加難。

  直到這次回京前夕,賀顧才下了決心,要試著和這塊玉“戒斷”,試著和夢中那個三殿下“戒斷”。

  可他的意志力,也不過支撐他忍了五日不碰它,至于真的把它丟掉,賀顧卻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去。

  盡管已是初夏,房中卻也比白日里涼爽的多,乳白色的月光朦朦朧朧,穿透窗欞灑落在賀顧手中的那塊小小的、貌不驚人的羊脂玉上,襯出一種別樣的、似有若無的盈潤光澤,那玉仿佛又有一種無法言說的魔力,叫賀顧一望,便再也無法將目光從它身上挪開。

  來吧,枕著我入睡吧。

  仿佛有個聲音這麼說。

  賀顧的目光和神情掙扎了起來,他的額頭甚至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薄汗,他想把這塊玉放回去,手抬起又放下,來回幾次——

  然而良久,意志力終于還是拜下了陣來。

  玉被放到了枕下,這次進入夢境,便要迅速的多了。

  睡夢是柔緩的,意識朦朧了不知多久,似乎很久,又似乎只是片刻,賀顧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的已經是床榻上長發披落,靜靜望著他的帝王了。

  夢里的帝王已然年過而立,盡管身居高位,這高位卻是他踏著血得來的。

  他歷經無數苦難,登基后又夙夜操勞,是以他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眼角卻也已生了細細的紋,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可盡管如此,這雙眼尾布了細紋的眼睛,卻還是如同月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美得驚心動魄。

  他看著賀顧,勾唇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卻不知為何,未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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