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想永遠做貓啊!
本來就離三殿下十分近,此刻忽然變成了貓,也是正好落在了御案地下,被案上墜下的帷幔蓋住了。
桌底下一片黑暗,可變成了貓的賀小侯爺眼神兒卻挺好,就算在一片烏漆麻黑,伸手不見五指……哦不,伸手不見五爪的御案底下,他仍然能清楚的看見自己那已經成了貓爪子的手,心情既惶恐又悲痛。
就在這一刻,腦袋頂上卻忽然照進了一束光。
賀小侯爺……或者說賀小貓咪,傻呆呆的回頭一看,就發現頭頂的帷幔不知怎麼被人掀開了,他望進了一雙淡漠、澄澈的漂亮桃花眼里。
年輕的帝王看見他,似乎也愣了愣,可他很快就反映了過來,伸手一把將賀小貓咪從御案底下撈了起來,道:“原來是你在叫。”
賀小貓咪猝不及防被三殿下抱了個滿懷,心中十分茫然,還沒考慮好該作何反應,就感覺到后頸被一只溫暖的大手順著毛發生長的方向呼嚕了幾下。
男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是怎麼跑近孤宮中的?竟沒被宮人捉住麼?”
賀小貓咪:“……”
他也想知道他怎麼就成了這幅模樣,又蹲了三殿下的桌角啊!
但是貓和人的本能是不同的,雖然內心仍然十分費解,可后頸被人順毛摸的感覺,又實在是過于舒適了,這種純粹的愉悅,甚至是賀顧做人時,都從未體驗過的——
賀小貓咪忍不住微微瞇了瞇眼睛,嗓子眼里冒出連續的、低低的咕嚕聲。
裴昭珩聽見這聲音,微微一愣,他還沒回神,殿門卻忽然被人敲了敲。
“陛下?”
裴昭珩的目光從懷里舒服的直瞇眼睛的貓咪身上移開,眼里的笑意,也在抬頭這一瞬間迅速淡了下去,淡淡道:“進來吧,怎麼了。”
掌事太監一打開殿門,見了皇帝懷里抱著的貓,先是愣了愣,繼而想起剛才殿中傳出去的動靜,立刻明白了過來,幾乎是大驚失色,連忙跪下道:“陛下,奴婢們一時不查,竟將這東西放進了殿來,驚擾了陛下,奴婢們這就給抱出去……”
裴昭珩道:“不必。”
……不必?
那太監愣了愣,又用余光打量了一下皇上手里那只舒服的直瞇眼睛的白貓。
這貓看著油光水滑,不像是野生的,再說皇宮大內,也跑不進野生的貓啊,莫不是哪一宮的主子們養著解悶兒的玩意,宮女們一時沒看住,這才跑了出來?
……可仔細想想,他們這位陛下,一個嬪妃也沒有,偌大后宮只有慈佳堂里住了幾個先帝爺的太妃,那幾位都是上了歲數的,性子都寡淡,不像是會養貓的人啊?
他正想著,果然便聽皇帝道:“叫人去問問,有沒有哪宮丟了貓。”
太監連忙點頭應是,就要轉身出去,裴昭珩卻又道:“……等等。”
太監連忙頓住腳步,道:“陛下,怎麼了?”
賀小貓咪被呼嚕了半天,險些忘了自己不是此間中人,只是做了個夢這事,爽完了聽到三殿下忽然叫那內官停下,這才回過了點味兒來。
完蛋,不會是弄不清他是從那兒來的,就要把他當溜進宮的野貓弄死吧??
天吶別啊!!
雖然是夢,死了可能就會回去,可鬼知道那些宮人會怎麼弄死他,他眼下雖只是只貓,可也會疼的啊,不然三殿下呼嚕他的后脖子,他也不能這麼爽不是?
“喵嗚……”
這一聲就叫的可憐巴巴的了。
裴昭珩被它叫的微微一愣,低下頭就看見那小貓正在他懷里,睜著寶石一般剔透的藍眼睛,抬頭看著他,耳朵耷拉了兩下,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裴昭珩還以為是因為自己不摸了,這小貓才開始跟他撒起嬌來,一邊伸手繼續順了順它后頸順滑的皮毛,一邊對內官道:“去弄些它能吃的東西來。”
賀顧聽他原來是要給自己找吃的,不是要弄死他,這才松了口氣。
那內官也領命道:“是。”
又關上了殿門,出去了。
很快內官便送進殿來一碗水,并上一條御膳房剛宰了、洗干凈剖了鱗、裝在碗里的魚。
東西被放在地面上,裴昭珩也把那只藍眼睛的小白貓放了下去,道:“朕看你一直叫,想必是餓了吧?那就吃吧。”
賀小貓咪看了看眼前的生魚,保持了他作為人的最后一點尊嚴,看著那裝著魚的碗,挪著小爪爪連連后退了三步。
想了想,又有點害怕三殿下看不懂他的意思,便抬起頭來,對三殿下堅定的搖了搖頭。
裴昭珩:“……”
內官:“……”
內官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半晌才咽了口唾沫,半信半疑道:“這……這貓兒方才是在搖頭嗎?它……是不愿吃麼?”
其實都不用他問,賀小貓咪簡直就差把拒絕兩個字,寫在貓臉上了。
內官身后跟著的幾個小宮女,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眼神靈動、貓臉上表情宛如人臉的小貓,一時都心覺稀罕,雖然皇帝就在面前,卻也忍不住都偷偷用眼神去打量地上的小貓咪。
裴昭珩:“……”
裴昭珩:“罷了,既然它不吃,就端出去吧。
”
內官領了命,喚了宮女去端碗,誰知剛端走了魚,那小貓咪卻把爪子按在了裝水的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