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第166章

  裴昭珩頓了頓,道:“皇兄親自來請,臣弟豈敢推辭,那便恭敬不如從命。”

  一行人這便改換路徑,往東宮去了,裴昭珩正抬步要走,卻發現身邊的賀顧久久未動,他轉頭一看,就見賀顧臉色有些發白,額角微微有汗。

  賀顧神色有異,但并不明顯,除非是與他極為親近之人,外人看不出什麼端倪。

  裴昭珩卻一眼看出來了。

  他抬頭看了看前面太子的背影,微微蹙眉轉眸回來看著賀顧低聲道:“子環,你怎麼了?”

  賀顧閉了閉眼,很快又睜開,硬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道:“我沒事,走吧,殿下。”

  方才太子已叫了他,眼下他便是見了太子再難受,再害怕,也不能不去,更不能給三殿下拖后腿。

  ……且去吧。看看這一次,太子又有什麼新花樣。

  可就算他這麼鼓勵自己,身體的本能、靈魂深處的畏懼,卻是騙不了自己的,只是短短片刻功夫,賀顧掌心便已經全是冷汗了。

  身體幾乎是克制不住的、不爭氣的微微發抖。

  他在心里唾棄自己。

  不就是被裴昭元這個忘恩負義、睚眥必報的小人凌遲了嗎,賀子環,你至于怕成這樣嗎?千軍萬馬、尸山血海都過來了,裴昭元不過是個小人罷了,也值得你怕成這樣?你是孬種嗎?

  賀子環,你就這麼孬嗎?

  他一遍一遍的在心中對自己這樣說。

  可手心的冷汗卻一點沒少,反而更多了。

  正在此刻,賀顧的右手卻忽然被一只溫熱干燥、骨節修長的大手緊緊握住了。

  賀顧微微一怔,轉過頭抬眸,便望進了裴昭珩那雙既幽深又淡漠的桃花眼里。

  他什麼也沒說。

第56章 

  東宮。

  自年初太子觸怒君父,被皇帝責罰,在東宮思過了半年,許他觀政崇文殿的恩典也收了回去,便是后來解了禁,卻也仍然遲遲未曾重新恩準他回崇文殿觀政。

  但太子找到裴昭珩、賀顧二人的時候,身上穿著的卻是儲君朝服,再看看這個時辰,明顯是剛下了早朝,從崇文殿回來,看來皇帝現下,是真的對這個兒子徹底消了氣,也對東宮緩和了顏色,這才重新許他崇文殿觀政了。

  進了殿內,東宮的宮人招呼裴昭珩與賀顧坐下,奉了茶水點心、蜜餞果子上來,太子這才捧起茶杯,看著裴昭珩笑道:“都說南有金鼎春,北有銀松露,金鼎春得喝開春第一道才有味道,這銀松露就正好相反了,恰是如今這個時節的,滋味才最上乘,孤近日來機緣巧合之下,得了一些,三弟和駙馬不妨嘗一嘗?”

  見裴昭珩和賀顧捻起茶盞蓋子,都抿了一口,他才笑問道:“如何?不賴吧?”

  裴昭珩放下茶盞,站起身來道:“皇兄所賜之茶,自然是再好不過的,臣弟……”

  見他要拱手行禮,賀顧也連忙后知后覺的放下茶盞,要跟著謝恩,卻叫太子站起身來,將他和裴昭珩一道扶住了,道:“欸,三弟和駙馬這麼客氣是做什麼?喝杯茶也值當你兩個這般戰戰兢兢,孤有那麼難相處嗎?”

  又看著裴昭珩,頓了頓,低聲道:“孤與三弟,同出一個外家,你我本該分外親厚,孤至今還記得,小時候三弟還在京中時,咱們一起在坤承宮花園里堆雪人,總是三弟堆得最大最好看,只可惜……后來三弟得了哮癥,離京養病,一去竟然就是十年……”

  神色間不免傷感了幾分。

  太子儼然一副懷念舊日時光,心中無比思念幼弟的仁厚長兄模樣。

  賀顧卻看的心中發冷,太子對三殿下究竟是個什麼態度,可以說這個世界上除了太子自己,沒人會比他賀顧更清楚了。

  太子還是那個太子。

  裴昭元道:“好在如今三弟也回京了,咱們兄弟二人,可別生疏了才好,前些時日孤一直不曾得空,也沒尋到機會找三弟來孤宮中歇一歇,談談天,直到今兒才叫你來喝茶,三弟不會怨孤吧?”

  裴昭珩道:“皇兄言重了,臣弟豈敢。”

  太子這才笑著又招呼他們重新坐下,道:“只可惜,今日好容易把三弟逮來我這里,卻也跟你聚不了幾天了。”

  裴昭珩沒說話,賀顧聞言微微一怔。

  太子道:“今日早朝,瞧父皇意思,看來是有意將主持江洛水患后河堤重建、賑災撫民一干差事,托付給三弟了,估摸著今日三弟與駙馬回公主府沒多久,便能接到內官傳旨了。”

  “這些日子,朝堂上總為此事爭吵不休,御史臺一波人,成天念叨,說什麼三弟年紀太輕、資歷尚淺,不足以委此重任,攔著不要父皇下旨,豈不知父皇心中自有主意,他老人家既然看中了三弟,自然是有道理的,豈輪得上他們指摘?”

  “這些日子他們蹦跶的歡,孤卻沒跟著摻和過,孤心中只覺得三弟年紀雖輕,也是明達干練之人,江洛這份差使,旁人能行,三弟怎麼就做不成了?孤倒覺得宣撫使一職,需得督建河堤,調度調配朝廷賑災錢糧,最是需要耐心細致,沉得下性子,思來想去,三弟豈不正合適?他們要反對,孤倒還要給父皇上了折子,力保舉薦你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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