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顧瞳孔猛然一縮,半晌才反應過來,蘭宵說了什麼,他抬手就想掀被子下床,卻又忽然想起,眼下他被子下面,什麼也沒穿,一時只能急的五指成拳,在床上猛錘被子,怒道:“什麼?!怎麼這麼快就走了,不是說兩日后麼!殿下走了,你怎也不叫我起來,讓我睡到現在,征野呢,人呢!!”
他忽然發這麼大火,蘭宵也給嚇了一跳,道:“不是奴婢不叫,是……是長公主殿下吩咐了,說駙馬昨晚累了,不讓我們叫,等爺醒了再伺候呢。”
賀顧一愣,道:“姐姐不讓叫的……?”
蘭宵道:“是啊,且主院畢竟是殿下居處,征野不能進的,駙馬爺忘了麼?”
蘭宵問完了,那床帳里卻忽然變得一片死寂,她等了半天,也沒聽床帳里的駙馬回話,正想開口再問,卻只聽得一聲低低的嘆息。
賀顧低聲道:“姐姐……她……她這是惱了我麼?”
他終于一點點想起來了昨晚,失去意識前的事,他也不知道那時候自己怎麼,喝了酒便失了理智,很是對瑜兒姐姐放蕩孟浪了一番,若是昨晚,他和瑜兒姐姐真的發生了點什麼……
賀小侯爺想及此處,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可……可別是他酒后亂性,把瑜兒姐姐……給霸王硬上弓了吧?!
所以她才會惱,提前啟程跑了?
越想越覺得是,越想越害怕。
蘭宵忙道:“殿下怎會惱了駙馬爺呢?今早奴婢還見了殿下呢,長公主殿下神色如常,不似生氣呀。且殿下說了,此去宗山,路途甚遠,這幾日天兒好,日頭晴朗,索性趁著這時候走,免得后面趕上雨天,路途泥濘,不好行路呢。
”
賀顧怔了怔,道:“姐姐……姐姐當真這麼說的?”
蘭宵道:“是呀,而且……”
她忽然低低笑了一聲,頓了頓,才壓著嗓子道:“殿下昨晚上才和駙馬爺,有了夫妻之實,若是殿下真的惱了駙馬爺,又如何肯呢?”
賀顧一怔,道:“你……你怎知道?”
蘭宵便將清晨,瞧見長公主手上守宮砂沒了的事,告訴了賀顧。
這下,她不說還好,她一說了,賀顧便更確定了,他昨晚的確與瑜兒姐姐,有了夫妻之實,一時心中簡直百味陳雜。
又是酸、又是甜、又是擔憂、又是期待。
酸的是,昨晚他們才有了夫妻之實,今日姐姐竟就能狠得下心去那鳥不拉屎、千兒八百里遠的宗山,獨個兒扔下他一人。
甜的是他終于熬到了這一日,雖然記不太清昨晚經過,但……但也終于和姐姐,成了名正言順的夫妻。
至于擔憂的,自然也是她去了這麼遠的地方,期待的便是見她的下一面了。
賀顧遣退了蘭宵和其他婢仆,草草把身上收拾洗凈,洗漱更衣。
收拾的時候,看見自己身上痕跡,便不由得就紅著臉,琢磨起來——
既然蘭宵說,瑜兒姐姐沒生氣,那想必昨晚也是你情我愿,并不是他強來,那……
那也不知,咳……昨晚他表現的,可還叫姐姐滿意麼?
恨只恨,他這漿糊一般的腦子,竟然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那杯酒肯定不對勁。
賀顧將門出身,上輩子更是軍營里打滾,區區一杯酒,豈能放倒他,現在想起來,那杯酒效力甚猛,不止后勁兒大,似乎……似乎還有催情效果。
賀顧想及此處,心中忽然一驚——
這……不會是姐姐安排的吧?
她……會不會是早就打定了主意,今日要走,所以昨天那壺酒,和昨夜……都是她有意安排?
可姐姐為什麼要走呢……
……她分明也是有意于自己的吧。
不過,姐姐厭惡男子多年,便是如今動了心,忍不住與他有了夫妻之實,一時小女兒情態,難以直面,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等她想清楚了,不別扭了……
會回來的吧?
一定會的。
賀顧這麼想著,卻忽然在桌上那白瓷酒壺底下,瞧見了一封信。
他愣了愣,走上前去拿起了那封信,拆開一看——
竟然真的是長公主臨行前,留給他的。
大概內容便是如方才,蘭宵所言,說她此去小住,有人護衛,蘭疏隨行,叫賀顧不必為她擔心,也不要去宗山找她……
不得不說,長公主實在太了解賀顧了。
賀小侯爺不由得嘆了口氣。
她怎麼知道自己想追著去的?
只是,眼下姐姐既然都留下書信明言了,再追著去,搞不好還要惹怒她……
真是好難。
他打開門,吩咐馬房小廝備了馬,飯也不吃,便策馬離開了公主府。
賀顧馬術甚佳,從西大街公主府,前往汴京城北城門,也不過跑了一會兒,最后他勒馬停在城門外一個小山包上,遠遠看了看往北地的那條路——
車馬紛紛,浩浩茫茫,唯獨看不見他的長公主了。
其實賀顧早知追不上了、看不到了,卻還是忍不住,要來望這一趟。
回公主府的路上,就不由得有些喪氣。
雖然心中已經接受了,但是姐姐才走了一個多時辰……
賀顧卻已經開始想她了。
回了公主府,膳廳用飯,也用的沒什麼胃口,賀顧見蘭宵在,隨口問了她一句,道:“今日怎麼沒去書坊,回來了?”
蘭宵一邊安排侍婢布菜,一邊道:“本來今早,有些鋪子里的事兒,想問問駙馬爺的意思,只是今日爺沒起,我就索性等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