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第108章

  裴昭珩道:“吃過朝食了麼?”

  賀顧聽了蘭疏所言,又見瑜兒姐姐分明自己都沒歇息好,還來關心他吃沒吃過朝食,心中簡直愧疚的無以復加,卻也只得澀聲道:“……已在我老師王老大人家中,用過了,姐姐不必為我擔心。”

  二人走進書房,裴昭珩一邊把帷帽遞給旁邊的蘭疏,叫她放好,一邊問道:“你昨日……是去了王老大人家?”

  賀顧答道:“是啊,我那表弟整日游手好閑、不務正業,我尋思著與其讓他整日打馬游街、招貓惹狗,氣壞了家中長輩,倒不如送去國子監讀書,也好收收心。”

  “只是我外祖,已解甲多年,我舅舅身子也不好,不曾做官,表弟并無資格入讀國子監,是以我昨日便想著去求一求王家大哥,他如今在國子監做司業,或許能幫幫忙,把我的名額換給我表弟。”

  裴昭珩聞言,知他昨日原來不是和蘭宵、或者什麼別的女子在外面風流快活,心底某處便隱秘的稍稍一寬,但沒半晌,卻又開始有些不是滋味——

  子環果然……并未把他當作一家人。

  不過是送他表弟去國子監讀書,這等小事,只要子環愿意跟他開口,不也只是一句話的事麼?

  他卻寧愿去求外人,也不愿告訴他。

  裴昭珩心中,不免有些自嘲的想:也是,他與子環這夫妻,本就名不副實、貌合神離,沒有至親,只有至疏。

  否則子環家中有了難處,自己又怎麼會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盡管賀顧可能的確動了三分情意,但那也是對“長公主”裴昭瑜,而不是對三皇子裴昭珩。

  裴昭珩也不傻,自然能看得出,賀顧之所以心慕與“長公主”,很大原因是因著他這幅皮囊,所以前日七夕宮宴,湖畔月下,子環才會情難自抑……

  可是正如那書坊門前的小販所言,再好的皮囊,若是一直都是個菩薩,看得見摸不著,碰也碰不到,子環會移情到別的……能與他有夫妻之實的女子身上,便再正常不過了。

  蘭疏說,子環成婚前,多半還是童子之身……

  ……那如今呢?

  他是否已經和別的女子……

  ……纏綿悱惻,耳鬢廝磨了?

  活了十八年,裴昭珩頭一次這般心中酸澀難言,嗓子眼發干,幾乎說不出一句話來。

  蘭疏在邊上問道:“殿下,駙馬爺,今日可還要習字麼?若要練,奴婢這便去準備文墨。”

  賀顧本來就是為了回來,和瑜兒姐姐得瑟,他這些日子,習字的進益之處的,但此刻卻猶豫了一下,道:“姐姐若是沒歇好,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裴昭珩頓了頓,半晌才道:“不必……去備文墨吧。”

  蘭疏躬身應是,轉身便去書案前準備筆墨紙硯了。

  裴昭珩眼下,并不想讓賀顧發現,他有任何異狀。

  若說之前,還有等著和賀顧慢慢熟悉,確定他是值得信賴之人,便可把他的真實身份告訴他這念頭,如今卻已徹底打消了。

  不為別的,眼下再叫他和子環將此事和盤托出,他早已開不了口了。

  若是子環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

  以賀顧心性,倒未必會怨他、憎他,可畢竟因著這樁婚事,賀顧如此人品才學,卻前程盡失,若真的知曉他根本不是那個他魂牽夢縈的“瑜兒姐姐”……

  這輩子,都不會再和他有今日這般親厚模樣了吧……

  他知道他這心思自私且陰暗。

  可裴昭珩卻仍然……

  說不出口。

  更舍不得。

  蘭疏備好文墨,笑道:“已收拾好了,前些日子惠州府進貢了一批上好的羊毫,娘娘知道殿下總習字,特意吩咐奴婢帶了幾支回來,正好今日,殿下和駙馬爺,便可一試了。

  賀顧笑道:“哦?那我倒要沾沾姐姐的光,試一試這上好的貢筆了。”

  又道:“只是可惜,羊毫還是寫楷書、隸書為佳,近日我與姐姐,習的卻是王老先生的行書帖子。”

  裴昭珩也走到了書案前,他方才已在心中,叫自己盡量別再想那些事,先如常陪著子環,習過今日的字。

  只溫聲道:“書者不擇筆,雖然有些差距,也不是不能寫的。”

  賀顧點點頭,執起筆,把帖子翻開了,又抬頭看著長公主。

  然而他等了半天,那邊瑜兒姐姐卻半晌沒動靜,賀顧只得咽了口唾沫,沒忍住問道:“姐姐……今日不帶著我寫了麼?”

  裴昭珩:“……”

  裴昭珩:“這些日子,我見你運筆已沒太大問題,眼下倒也不必再那般一筆一筆帶著寫了,你只照著帖子臨就是。”

  賀顧聞言,心中不由大感失落,可惜他也不好意思明說,只得蔫巴巴的小聲道了句“好”,這才執起筆開始臨了起來。

  還好賀顧雖然失落,卻也記得今日初衷,他是要給瑜兒姐姐交一份滿意答卷的,很快就進入了狀態,認真起來。

  裴昭珩站在書案這邊,書案那邊的賀小侯爺低著頭,一副聚精會神模樣。

  賀顧臉上,雖然還帶著幾分少年人獨有的稚氣,但他畢竟生了副劍眉星目、五官朗闊的好相貌,認真起來時,那副屏氣凝神、下唇微抿的模樣,莫名就讓人聯想到,草原上那些還沒成年的幼年獵豹,一瞬不錯的盯準獵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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