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第96章

  裴昭珩衣袖下的修長五指緩緩握緊成拳,良久,卻又有些無力的慢慢松開了。

  賀顧見她不說話,不免有些疑惑,問道:“姐姐?”

  裴昭珩閉了閉目,道:“你如何知道……三弟有才學,子環并未與他見過面吧?”

  他這話只是隨口一問,卻叫賀小侯爺聽得嚇了一跳,暗道糟了個糕了,怎麼每次在瑜兒姐姐面前瞎扯,都能讓她逮到話里的漏洞?

  還好每到這種緊要關頭,賀顧的小腦瓜子,就轉得格外靈光,他忽然想起一事,一臉正經道:“我家中有個產業,是我娘留下來的嫁資,是京中的一間書坊,我平日里去溜達,看見過三殿下在金陵寫的時文集,有幸拜讀過,自然知道三殿下才學不俗了。”

  裴昭珩一愣。

  他心中有些訝異,因為賀顧說的,還真確有其事。

  這些年來,他每每讀完書,偶生作文記書之念,隨手揮就,寫完了一般也不太留意,只隨意收著。

  倒是蘭疏在一旁看了,總是連連說好,又可惜這樣的文章,只留在慶裕宮中,未免蒙塵,便給拿了出去,叫幾家京中書坊,編纂成文集,如此他們愿繼續賣便賣,蘭疏覺得三殿下的文章,能留與旁人看看,也是好的,她也可得了成卷書冊,帶回慶裕宮,替裴昭珩好生收藏。

  至于這些文集,著名……皆是只有玉卿二字。

  玉卿,是裴昭珩的表字。

  他只是一個早早去了金陵的不受寵皇子,表字雖然也有人知曉,但知曉的人卻也不多,子環又是如何知道,玉卿便是他……?

  難不成,子環竟一直在留意……金陵的三皇子?

  也是……若說是讀了文章,意志相投,算得上神交,子環只要有心,回去查查,也不難知道這個名字背后的人是誰。

  子環……竟然一直在注意著他嗎?

  ……

  賀顧當然知道那是三殿下的字。

  上輩子他與三殿下相逢恨晚、一見如故,后來自然是特意打聽過,又尋來了三殿下的文章拜讀的。

  此刻賀小侯爺還恍然未覺,對面的“長公主”已然想歪了,他還在滔滔不絕的夸贊那遠在金陵、素昧平生的三殿下。

  由衷道:“觀三殿下文章,便可知殿下才學,著實不凡!不……豈止不凡,我原以為,殿下畢竟纏綿病榻,性情應當是柔和中正的,可殿下的文字卻能不顧門閥士族痛腳、針砭時弊、字字珠璣、便是我老師王庭和,當年放官至洛陵,所推行丈量田畝、土地新政,明明是能遏制士族高門兼并田畝、減輕小民賦稅擔子,又可充盈國庫的好法子,卻叫這些人,給罵了個狗血淋頭,殿下文章,能不顧非議,說老師做的沒錯,便只這份眼光、這份氣節,我看也比京中許多食祿不菲、官居高位者,強了不止一點!”

  “殿下身子若能大好,將來……”賀顧頓了頓,改了個說辭,“呃……將來便是輔佐新君,做個賢王,分封一方,必然也能叫治下百姓,豐衣足食、安居樂業的!”

  裴昭珩:“……”

  當初便是賀顧在庭前月下說要親他,他也只是心中微覺赧然,然而此刻,猝不及防之下,從賀顧嘴里聽了這麼一番甚為猛烈的彩虹屁,卻叫他心跳驟然加快,還好殿中燈火并不特別明亮……

  否則賀小侯爺一定能發現,長公主那張白玉般面頰,雙頰上早已飛起了兩抹藏也藏不住的緋紅了。

  畢竟眼下,賀顧嘴里夸的是真正的裴昭珩,而不是……瑜兒姐姐。

  裴昭珩沉默了片刻,道:“你果真……果真這麼想的嗎?”

  賀顧神色認真道:“自然了,我何曾騙過姐姐?”

  裴昭珩本來還在心跳加快,聽他忽然又是一句姐姐,頓時如同兜頭被潑下一盆冷水,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以后……別再叫我姐姐了。”

  賀顧茫然:“啊?”

  繼而大驚失色。

  難不成他剛才口不擇言,說錯了什麼話,惹怒了瑜兒姐姐麼??

  其實裴昭珩頭腦一熱,說出這句話,也微微有些后悔。

  短短一日,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在子環面前頻頻失態、幾次說了不該說的話……

  或是盡管剛才已經用冷水沐浴、紓解過了,可身體還是有些受那酒力影響吧。

  他這麼告訴自己。

  正要跟賀顧解釋,方才是他說錯了話,賀顧卻忽然臉一紅,小聲道:“難不成……難不成姐姐是想要我叫娘子麼?”

  裴昭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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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賀二人這一夜,在慶裕宮中仍然是如大婚那日當晚,在床頭、床尾睡去,賀顧和衣而眠,長公主卻只穿了中衣。

  若是往日,估計賀顧免不得要心猿意馬一番,只是今日殿中燈火昏暗,他什麼也看不清,再加之白日里宴飲應付,已是弄得很累,故而腦袋一沾了枕頭,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醒來,梳洗完畢,和長公主一齊去芷陽宮跟皇后請了安,便離宮回了公主府去。

  賀顧本打算回了公主府,便找瑜兒姐姐帶著他寫今日的《對江序》,誰知剛一到府中,卻得知有人找他。

  來人竟然是長陽侯府,新提上來的那個管事。

  這管事倒也雞賊,知道挑這個時候來找賀顧,若是平常,十有八九就和賀老侯爺遣來的人一樣吃閉門羹,只今日賀顧和長公主未進府門,便被他堵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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