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站在積水的陽臺上,看見旅館附近的樹林有一部分被吹斷了,泥濘滿地。更要緊的是,從山下通往山上的電線桿倒了幾根,目之所及的范圍內是這種情況,更遠的地方說不定還有其它損害,難怪停電了。
大家在餐廳集合,因為沒有電,這天早上只能靠牛奶面包充饑。
氣溫驟降,還好來之前聽老師說說山間晝夜溫差大,大家都帶了一些薄外套。
今天的寫生與計劃要去的觀光肯定不能去了。
手機的電也要省著用,大家找老板拿了撲克,準備玩紙牌打發時間。
老板準備步行下去買一些蠟燭、柴油等物,順便看看情況。不到兩個小時他就回來了,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昨夜有一座小峰發生了泥石流,觀景臺通往山下的纜車斷了,路也受到波及,他們被困住了。
直到此時,手機也沒有了信號。
幾個膽子小的女生害怕得哭了起來。
“不要哭,我們人都沒事,有水也有吃的,至少還能堅持好幾天。”出來會遇到這種事老師責任是最大的,他早已焦頭爛額,還要安撫大家,“我們只要等待救援就行了!”
“對!”方有晴也站出來安慰大家,“老板說了,只是另一座山發生了泥石流,我們這里是沒有問題的,不要害怕啊,勇敢一點!”
“可是看上去還要下雨!”
“我們這里要是也山體滑坡了怎麼辦?這麼高!”
老板也很急:“大家放心,我們這座峰植被茂密,而且房子也很堅固,肯定會沒事的!”
一天很快就過去。
救援還杳無音訊,到了晚上卻又開始下暴雨。
前幾天還無憂無慮的少年人,今天已經變成了一片愁云慘淡。
天災面前,危險暗藏,或許安寧只是一時的,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晚上聽著暴雨更是不敢入睡,三三兩兩聚在大堂聊天、玩桌游打發時間。
“不如我們來列遺愿清單吧。”有人提議,“都這樣了,萬一我們死了也能讓后來人知道這世界我們來過。”
“好啊!”一圈人一拍即合,紛紛附和。
老師無奈,任他們去了。
郁南也在其中,他的遺愿清單可長了。
他想開畫展,想去旅行,想養一只狗,想吃一份麻辣鍋,想玩跳樓機,想收集世界上所有不同飲料的瓶蓋……
每個人都表情肅穆,寫得認真。
不知道是誰開始念出聲,氣氛從稍稍熱鬧又變得悲傷起來。
“我想回去見我爸。我想告訴他我不該和他對著干,我不該任性選擇來深城念書,我只是想引起他的重視罷了。”
“我也想我爸媽了。”
“加一。”
“加一!”
一個男生說:“嘖嘖,我就和你們不一樣了。我之前想開雙眼皮來著,一直害怕不敢去,這次要是真的死了,我他媽就是到死也沒有雙眼皮。”
“噗。”
大家笑出聲。
稍稍活躍了一些,有個女生說:“那我還這麼胖呢,到死也是個死胖子。”
“我有腳臭。”有人道,“臥槽你們別打我啊!我承認了好不好,每次陽臺上的臭襪子就是我放的!”
“我們早知道了!嘔!”
老師走開了,話題也變得奇怪起來。
“上次我說沒追到版畫系的妹子是因為對方說我們不合適,其實是因為那天晚上她嫌我太快……艸,老子是處男,怎麼不快?”班里的生活委員說,“有本事再給我一次機會。
”
所有人狂笑。
覃樂風沒什麼節操地說:“我、我以前玩過一次雙飛……”
郁南:“!!!樂樂??”
覃樂風好像豁出去了,臉紅道:“就一次,喝醉了!醒來以后再也沒去過那片玩!路過都繞道走的。”
又有幾個人接連自爆,連方有晴都加入了。
她淡定地盤腿而坐:“你們都弱爆了。我自殺過,兩次。”
在場的七八個人都震驚了。
因為方有晴樂觀向上的形象深入人心,總是帶來正能量的哪一個,怎麼也想不到她會有那樣的過往。
小個子的女孩一臉不屑,伸出手腕道:“看見我手上這個紋身了嗎?”
那個羽毛狀的紋身在燭火中也特別漂亮。
“這其實是我割腕后的傷疤,藝考前我用刀在同一個位置劃開過靜脈,都被我爸媽救回來了。”她輕描淡寫地述說當時的傷痛,“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腦殘。還好現在被完全遮住,看不出來了。”
有人不信:“我看看。”
幾位同學輪番抓住班長的手腕查看。
“好像摸起來是有點什麼不一樣。”
“原來是這樣,剛上大學的時候我們一直以為你以前不是大姐頭就是非主流,哈哈哈哈。”
郁南就坐在方有晴旁邊,他覺得不可思議,好像有什麼新世界的大門打開了。
聚會散了后,他問方有晴:“班長,如果有更大面積的疤痕也能用紋身遮住嗎?”
作者有話要說:前面有小可愛猜到了,一直努力不劇透真的好辛苦。
作者心好累,為什麼你們這麼聰明?
第十九章 獨特的風景
方有晴有點意外郁南會問這個:“大面積?有多大?”
郁南回答得很準確:“25%。
”
聽到疤痕有那麼大的面積,方有晴都露出了些許驚訝,可還是仔細想了想道:“理論上應該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