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不像在洗八爪魚,更像是在做某種親密又陌生的事,單純如沒有任何經驗的郁南也察覺這種令人臉紅心跳的不妥。
指間滑膩一片。
那擺放在一旁的象拔蚌存在感也十分強烈。
就像是……
他努力記住清洗的步驟,心跳卻逐漸加快,對外界的感知不復存在,所有注意力都被那雙包裹他的大手吸引——宮丞的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是屬于男人的一雙手,卻不顯得粗獷,養尊處優的生活讓他手上一點繭也沒有。
郁南則不同,長期握筆導致他中指內側有繭,宮丞摸到那一處:“畫畫弄出來的?”
“嗯。”郁南應了聲。
宮丞輕輕笑了一聲,嗓音放得很低。
“我會了!”郁南被這聲輕笑弄得面紅耳赤,他知道現在的氣氛很曖昧,“您放開我吧,我自己來。”
宮丞沒放手。
郁南努力證明自己:“您放心吧,我一定能洗干凈的!”
宮丞這次很爽快,說了聲“好”便放開了他,轉身繼續處理那只看起來就很污的象拔蚌。
等郁南洗完八爪魚,宮丞那邊也開始處理蚌鼻的部分了。
蚌身之前的處理郁南沒看見,只見宮丞刀工熟練,將肉黃色的粗皮輕松剝掉,郁南看著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很疼。
宮丞表情認真,似乎這對他來說是一種享受。他從冰箱中拿出細碎的冰塊,刀法又快又妙,一片片薄薄的蚌肉被均勻地鋪開在冰塊上。看得出來他對如何處理這些食材深諳其道,顯然是常做的。
“之前在一位大廚手底下學過幾天。”宮丞隨意說,“偶爾會做來自己吃,所以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榮幸吃到的。
”
說著,他抬頭看了郁南一眼。
郁南正坐在中島臺前的高腳凳上看得入迷,宮丞忽然抬起頭這一眼眸色深邃,墨一般飽含著看不懂的情緒。
郁南猜測他現在應該是愉悅的。
“我是第一個嗎?”郁南問。
宮丞繼續擺放蚌肉:“當然不是。”
郁南“哦”了一聲,也不見得如何失望。
宮丞大他這麼多,許許多多的第一個、第一次肯定不會出現在他身上,這點道理郁南還是明白的。
“在這里吃到的,你是第一個。”
宮丞補充了一句。
郁南愣了下,露出笑容小聲贊嘆:“哇。”
“小東西。”宮丞說著,隨意捏起一片沾了醬,遞給他,“嘗一嘗。”
郁南張嘴,宮丞便將刺身放入他口中。
一入口只覺得極鮮,鮮到甚至有一點甜味,郁南咀嚼這這美味,表情迷離,連眼睛都好吃得微微瞇起。
宮丞的手指卻未拿開:“舔掉。”
郁南驀地臉紅。
宮丞神色看不出狎昵,卻明顯是在逗著他玩:“我手上還有蘸料,你弄臟的。”
郁南跳下高腳凳:“我去看看八爪魚洗干凈了沒有!”
宮丞勾唇。
二十幾分鐘后,桌上做了一碗蚌肉湯、一份象拔蚌刺身,一份生吃八爪魚。
簡簡單單,興許并不能飽腹,卻讓人食指大動。
新鮮的美味與精致的情人,這個夜晚本該十分美好。
吃到一半偏偏有不速之客按了門鈴,宮丞不得不起身去開門:“你怎麼來了?”
郁南好奇,只見一個年輕男孩大大咧咧地闖入,染了一頭白毛,神情飛揚跋扈:“我聽到任叔在吩咐人給你準備食材送過來,當然要快一點來了!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才不會放過!”
那男孩一邊說一邊甩掉腳上的鞋子,“你一個人在吃什麼好吃的?”
說著走向餐廳,一眼便看見坐在桌前的郁南。
男孩驚訝道:“不是一個人!”
郁南覺得他有些眼熟,很快就想起來,這人是那晚在酒吧外面掛在宮丞身上那個漂亮男孩。
郁南曾問過小周對方是誰,小周卻避而不談,叫他自己問宮先生。
他是誰?
“你好。”郁南對他打招呼。
男孩想了想,忽然笑起來,那笑卻讓人不太舒服:“我記得你了,你就是上次和嚴思尼打架那個。”
他怎麼知道?
郁南疑惑。
宮丞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毫不客氣地掐住男孩的后頸:“給我回去。”
男孩縮起脖子:“我不!我也要吃!我聽見人說你要做吃的了!”
宮丞無情道:“沒有你的份。”
“我不服!”男孩耍無賴,“上次你和路易吃就說過看我表現的,我最近表現很好!”
宮丞冷笑:“是嗎,就這一腦袋白毛,剃了就給你吃。”
兩人舉止算得上親昵,宮丞的冷淡下也掩蓋著一絲放縱。
男孩掙脫宮丞的手跳到桌前,宮丞冷冷一聲喝令:“宮一洛。”
宮一洛根本不理他,對郁南吐舌:“你不介意吧?”
郁南是客人,當然沒有辦法介意,宮一洛自問自話也不需要他同意,自己坐了宮丞的座位便毫不客氣地開動。
“你叫什麼名字?”宮一洛問。
郁南說了。
宮一洛又說:“我們上次在酒吧外面見過的,你記得吧?推你那人叫嚴思尼,是我同學,我還替他向宮丞求情來著,他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全是為了你!”
郁南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不等他說話,對方又極快地問:“你跟著我小叔多久了?”
郁南愣住,他好像還沒答應宮丞的提議,不知該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