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喜歡的人的話,肯定不是他這個樣子的。
朝揚心里這麼篤定的想著,心里泛出一絲難過的情緒,怎麼每次都是他苦逼的單相思。
同時又有點開心,心情在好與不好之間反復橫跳。糾結大王都沒他這麼糾結。
廖星辰有意無意地往朝揚身邊靠了一下,眼尾帶笑語氣平淡道:“嗯,我有喜歡的人。”
因為貼得近,朝揚可以清晰感受到他說這句話時帶來的輕微震感,貼著皮膚、順著骨和血,一路震到胸口的位置,刺麻麻的疼。
痛到他幾乎要無法呼吸。
廖星辰的這句真心話,比深水炸彈還踏馬令人上頭,旁邊猜碼的唱歌的發呆的聽見這邊的騷動,紛紛丟下手里的東西,一窩蜂全圍了過來。
“臥槽!!?????”
“真的假的?誰???”
平時總端著一張冷臉閑人勿進的廖學霸,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再加上橘黃色的暖光照映,看著平易近人了不少。
有幾個膽子大的直接開扒:
“是誰啊?是我們認識的麼?”
“學校的?我們班的?還是咱大院的?”
廖星辰瞄了眼頭低低的朝揚,不遮不掩道:“嗯,大院的,你們都認識。”
朝揚的頭更低了,差點就磕桌子上。
他恨不得自己沒長耳朵,剛才的那些話他一句都沒聽到,什麼鬼“我有喜歡的人”。
放狗屁!
我不允許!
你是我的!!
朝揚心里酸酸的,眼眶也脹脹的,想哭又哭不出來。
怎麼這樣啊,他今天早上才發現自己原來喜歡廖星辰,晚上就聽見他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失戀來得太快簡直讓他猝不及防。
“我,我去趟廁所。
”
朝揚一秒都不想再逗留,站起身就跑了。
徐磊定的是最大的包廂,配有兩個廁所,朝揚當沒看見,拉開包廂門溜到了外面。
他繞著迷宮一般的走廊漫無目的走了很久,后來干脆走到了外面街上,坐在路邊的花圃帶上發呆。
朝揚望著路上的車水馬龍和人來人往,這個點明明是市中心最熱鬧最繁華的時候,他的心卻空寂得如同一個真空世界。
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
感情這東西真的好難啊,朝揚心里悶悶地想,為什麼重來一世喜歡上的人,也不屬于他呢?
一個戴著眼鏡的小男孩牽著媽媽的手從面前走過,朝揚忽然想起了他第一次和廖星辰見面時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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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揚小小只,走路都還不利索的時候,就被工作繁忙的父母扔回了鄉下,給退休在家的老人照看。
可醫生哪有閑著的時候,即使是退休了,老人家還是熱衷于到處去看病的,今天去這家坐坐,明天到那家走走。
所以朝揚的整個童年都處于無人看管的狀態,自由奔放,同時也極度缺愛。
幼兒園搞親子運動,他永遠是站在旁邊觀望的那個,放學了,別的孩子都有父母接,有爺爺奶奶接,有小叔阿姨接。
只有他,小班就已經背著書包,獨自步行回家了。
明明幼兒園離家不遠,一路上有蟋蟀可以抓,有蝌蚪可以看,有時還能撿到從樹上掉下來的小雛鳥。
新鮮的樂趣每天都有,但朝揚還是覺得那一路走得很漫長。他也想有人能陪他一起回家。
爺爺奶奶對小孫子是疼愛的,該有的都有,想買的也都給買,物質上從沒虧待過。
但唯獨缺了最重要的陪伴。
后來老人家身體漸差,照顧自己都成問題,楊欣蘭和朝海不得已又把朝揚接回了身邊。
那是朝揚第一次進大城市,從車站出來,打車回濱江大院,他臉貼在車窗上,看著路上馳騁的四輪車都覺得十分新奇。
負責接送的車是廖院長調配的,車窗擦得干凈,車座套也是雪白的顏色。
到了濱江大院門口,司機從外面開門,朝揚下車的時候回頭一看,發現原本透亮的窗玻璃上印著他的小掌印和臉印,車座也被他的鞋臟了一道。
司機注意到了這位小朋友眼里的羞赧和不安,趕忙安慰道:“沒事,我擦擦就干凈了。”
朝揚收起愧疚,小聲道歉:“不好意思,麻煩叔叔了。”
越單純的孩子往往心思越是敏感,來到新的地方,面對陌生的人和物,朝揚自覺地把自己排成了不入格的那一方。
他覺得他和這里不搭。
但他的性子又促使他熱愛著這里的一切。
他努力的融入新的生活,和父母也好,和街坊鄰里也好,和樓下的阿貓阿狗也好。
他盡可能地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去,努力變成一個人見人愛的人。
朝揚常年在鄉野田間撒野,爬樹摘果下池塘撈魚什麼都做,烈日把他的皮膚曬得黝黑,巴掌大的瘦臉上只剩下一對圓炯炯的大眼睛。
楊欣蘭沒來得及給兒子添置新的衣服,朝揚剛到濱江大院那天,身上穿的是一件幾乎洗到褪色的淺藍色T恤和運動大短褲,衣擺還湮了幾筆水彩墨。
而廖星辰白色襯衣加馬甲,從頭到腳都散發著干凈脫俗的氣質,朝揚第一眼見到這位樓下鄰居,就覺得這個哥哥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