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沒和徐磊提這事兒,畢竟少年人都要面子。
徐磊兀自糾結了一段路,還是忍不住問:“揚,你對辰哥這麼好,不只是為了借筆記本吧?”
那當然不是了,只借筆記本多淺顯啊,朝揚自認為是個理想遠大的人。他最終的目標其實是想讓廖星辰給自己補課來著。
于是他點頭默認了徐磊的這個說法。
果然是另有圖謀!
徐磊張嘴一臉震驚,他在內心同情了廖星辰幾秒,然后拍拍朝揚的肩膀,凝重勸道:“兄嘚,你真是太不了解辰哥了,我勸你還是早點和他坦白你真實目的吧。”
和蘇秦比起來,廖星辰才是可怕的那個。
朝揚完全誤會了石頭的意思,他憧憬地問:“你說,我坦白了他會答應嗎?”
答應什麼??
徐磊扯了扯嘴角:“……你應該問他會不會生氣吧?!”
下了公車,還要步行五分鐘才到大院,朝揚沒走常規路線,他繞了遠路,一來是不想經過醫院門口,二來他要去趟員工食堂。
朝揚剛才打電話問了楊欣蘭,今晚兩家的家長都忙,不是要上手術就是要值班,晚餐得他們自己解決。
大院門口有一棵百年榕樹,巨大的樹冠在地上投下一片清涼的陰影,廖星辰在樹下等了很久,終于等到了想見的人。
“你怎麼那麼晚才回來?”
廖星辰疾步走向朝揚,徐磊下午的那番言論讓他在意得要命,特意在這兒等人回來,想要當面質問清楚。
朝揚站在陽光之下,朝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咧嘴笑道:“我去食堂打包晚餐啊,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都買了點。
”
濱江的職工食堂在醫院的后門,從公車站繞過去再走回大院,是段不短的路程,廖星辰看著朝揚鼻尖和額角滲出來的細汗,再多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回到家,朝揚進廚房找碗筷,廖星辰想要幫忙被他推了出去:“你都受傷了湊什麼熱鬧?坐好等吃吧。”
廖星辰低頭瞅了眼自己手上已經快好了的傷疤,回房偷偷翻出紗布,把它又給藏了回去。
朝揚將打包來的飯菜裝碟碼放好,番茄炒蛋,萵筍炒肉,還有骨頭湯,有葷有素,分量兩人吃剛好。
廖星辰挪到餐桌邊坐下,將重新纏上紗布的右手擺在桌上,一副“我是病人”的架勢,眼巴巴的在等著人喂他。
結果朝揚在他碗里放了個搪瓷勺,說:“吃吧。”
廖星辰:“…………”
一桌子菜瞬間就不美味了。
朝揚拉開對面椅子坐下,餐桌上不知從哪冒出瓶辣椒醬,廖星辰見他裝了一大勺進碗里,白花花的米飯立馬變成了艷紅色。
看著都喉嚨冒煙,廖星辰吞了口唾液:“你愛吃辣?”
朝揚面不改色地刨了口米飯:“嗯,無辣不歡。”
楊欣蘭是重慶人,朝揚三歲就已經把辣椒醬當零食吃了,少一餐不吃都不舒服。
廖星辰這才注意到桌上的三道菜都很清淡,很明顯是對方在遷就自己。他一想到這些無微不至的關心其實是帶著目的的,心就莫名堵得慌。
本就不是會拐彎抹角的性格,廖星辰放下勺子直接問:“你對我這麼好,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該來的總會來。朝揚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咬著上唇沉默了許久,終于點頭承認:“是……”
廖星辰呼吸一緊。
朝揚沒敢抬頭看他表情:“其實我——”
“算了。”
廖星辰倏地出聲打斷,朝揚的回答讓他心里煩躁,也不想再聽多余的解釋。
他目光冷漠道:“先吃飯吧,菜要涼了。”
隔著寬大的餐桌,兩人毫無交流低頭吃飯,和中午和睦融融的氛圍天差地別。
朝揚沒什麼胃口,用筷子把碗里的飯戳成馬蜂窩,他看出來廖星辰不開心了,應該是從徐磊那知道了一切吧。
也是,換作他他也會生氣。
歸根結底,廖星辰是因為一本筆記本被人打了一頓,竇娥都沒這麼大的冤屈。
補課這事兒肯定沒戲了。
一頓飯吃得身心俱疲,但罪還是要贖的,朝揚回家洗了個澡,頭發都沒吹干就又溜回了樓下。
他將客廳的茶幾占據,把課本和試卷鋪得到處都是,負罪的態度擺得端正且卑微。
“我今晚請了假,你要喝水或是有什麼需要,盡管提,甭跟我客氣!”
空氣中有淡淡的柚子味,應該是沐浴露或者洗發水,廖星辰深吸了兩口氣,有點貪戀這股味道,他沒回房間,揣著手機在沙發上玩游戲。
邊玩邊從眼縫里觀察朝揚。
因為天熱,朝揚穿了條大短褲,盤腿坐在地上露出半截白嫩的大腿,上身是奶黃色的短袖,衣服領口很寬,脖頸纖細凈白,一雙鎖骨若隱若現。
游戲里的角色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墻上掛鐘的分針轉了個輪回,地上的人兒寫題寫到神志不清,抓著頭發眼看就要崩潰。
最后廖星辰見他終于自暴自棄扔了筆,嘟嘴咕噥:“操,老子不學了。”
廖星辰只覺得好笑,哪有人寫作業寫到生氣的,他彎下身湊近問:“很難麼?”
朝揚循聲扭過頭,差點就撞上這張近在咫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