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霸沉默著沒回答。
他對朝揚的這個話題毫無興趣,也并不關心對方到底在賣什麼藥。
事實上,關于這位樓上鄰居,廖星辰了解的其實不多。
除了“戀愛腦”、“不學無術”以及“無所事事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干什麼”之外,他對朝揚再無更深的印象。
又或者說,沒有好的印象。
他不喜歡朝揚。
如若不是兩家父母走得近,經常聚餐被迫裝熟,他連眼神都懶得給對方。
在廖星辰的眼里,世間萬物所有行為事件都有跡可循,都找得出因果關系和動機。
唯獨朝揚是個未知體,是在他知識范圍之外的神奇生物。
言而總之,這個人的所有行為,都是廖星辰無法理解的。
與其讓他去揣摩朝揚的葫蘆里到底有什麼藥,還不如刷幾套數學競賽題更有意義。
第5章 學習計劃
楊欣蘭連著值了兩天的夜班,身上的白大褂還沒來得及脫,就看到韋國學發來的微信,上面仔仔細細寫著兒子這一次考試的分數。
照例是全部不及格,照例是班級的最后一名。
楊欣蘭看到那紅彤彤的成績單,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背過去。
她踩著高跟鞋,氣沖沖地回到家,幾乎是砸開朝揚的房間門,掐著腰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你怎麼回事??啊!?生物三十道選擇題,你就對了一題,那題還是全年級都能拿到的送分題!”
“丟不丟人?就問你丟不丟人?”
“你是不是想成為大院第一個考不上大學的人啊?”
“老師還跟我說你今晚翹課!去哪了!??”
自從高三畢業后,朝揚已經很多年沒見過老母親這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了,再次聽到竟差點被嚇到原地去世。
緩了好久才將心臟平復下來,心說真他媽絕了,這難道就是被刻在DNA里的恐懼?
“問你話呢?晚上哪去了!?”
楊欣蘭許久沒得到兒子的回答,又大聲問了一遍。
朝揚的小心臟再次抖了抖。
楊女士的聲音很尖,是能刺破黑夜直逼長空的那種銳利。大院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建成的,老房子都有個共同的缺點:隔音普遍不好。
就連門口下象棋的李大爺都聽見她這聲吼。徐磊媽正好在陽臺曬衣服,同隔壁一起走出來看熱鬧的鄰居聊上了。
鄰居瞧了眼對面六樓,笑著說:“誒唷老楊家又在罵兒子咯。”
徐磊媽和楊欣蘭關系挺好,不太愿意嚼好友的舌根,隨便回了句:“估計是朝揚又沒考好吧。”
鄰居又問:“對了,石頭也和揚揚一個班吧,他這次考得如何?”
徐磊媽謙虛答:“還行,還行。”
徐磊考得其實不差,班級前十,年紀前百。放在其它學校那是妥妥的尖子生了,徐磊媽對兒子的這個成績還是滿意的。
但濱江大院是什麼地方,在這兒住的八成以上是高知分子,內卷嚴重還愛攀比,上到祖輩下到子女,逢人見面總少不了一頓比較。
既有比較,那就會有個標桿。
比如朝揚的父母,比如廖星辰。
鄰居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下一句果然把標桿拎了出來:“聽說廖家那孩子又是全校第一。”
“你們家石頭還需努力啊。”
這話表面聽著是在為徐磊操心,實則就是在拉踩。
徐磊媽笑容僵在臉上,衣服沒曬完就回房了。
兒子永遠都是別人家的好,徐磊媽回屋見到徐磊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悠閑的看電視劇,什麼班級前十的好成績頓時變成了刺眼針。
她走過去罵道:“一天到晚就知道看電視,作業寫完了嗎?”
“就你這個學習態度,怎麼上醫大??”
徐磊平白無故遭了訓,又灰溜溜的跑回房間,刷補習班給的試卷。
朝揚家樓下。
廖星辰也正在房間里寫作業,為防止遮擋視線,原本細碎松散的頭發被隨意往后扎成了一個小揪揪,露出的眉眼冷峻,側臉線條硬朗。
和學校的樣子判若兩人。
書桌整潔緊挨著窗戶,抬眼就能看到一株茂盛的香樟樹。夏夜的晚風從樹葉縫隙間吹來,這個點蟬鳴蛙聲都弱了下去,隔著一層單薄的天花板,能清楚聽見樓上傳來的爭吵聲。
世寧假期少,上課進度快,基本每周都有考試,所以這樣的爭吵聲,廖星辰每隔一周就能聽見一次。
每次都是一邊吼得怒意漫天,另一邊卻是無所謂的嘻哈態度。內容周而復始,從未有所改變。
“我能力就這樣了,又不是什麼天才。”
“我不想當醫生,一輩子混吃混喝也挺好的。”
“你能不能別管我。”
少年說的無關痛癢,光聽語氣就能想象到那人不可一世的囂張表情。
對于這種沒有上進心,連表白都要臨陣脫逃的人,廖星辰心里是萬分的嫌棄。他搖了搖頭,習慣性的拉開抽屜,拿出耳機正要戴上,卻聽見那熟悉的少年音輕聲說了句話……
“對不起。”
以前朝揚被楊欣蘭訓,都是吊兒郎當從來聽不進去,態度比面對韋國學時還要差,甚至還會頂嘴幾句。說出的話能把人給活活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