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推了推老花鏡,“你是不是離家出走啊?”
長得穿得像有錢人,買一床被子就耗在床上睡覺,也不找工作也不聯系人。
商景:“……算是吧。”
房東火眼金睛,一看就覺得他住不久,道:“我樓下有的掃把啊什麼你就不用買了,別浪費錢,以后也帶不走。”
商景去了房東說的集市,先買了水壺牙刷被子棉拖等,花了兩百塊錢,路過一家廚具店,商景在自己做飯和出去吃飯間猶豫了下。
出去吃很貴,但他不會做飯。
算了,過幾天再考慮。
他出門后,進了一家沒有牌子的男裝店,看了一眼吊牌價,趁導購還沒來就溜了。
原來衣服這麼貴啊,隨便一看就是五六百起,他打算里里外外買三套,豈不是要花個四五千。
商景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去賀絳家里偷衣服的可能性。
可能性為零。
他可以踩點趁賀絳不在家的時候去,但避不過小區保安。
商景拎著袋子往回走,連公交都不坐了。
他邊走邊捋自己的財政狀況,微信里還有六千七,能堅持一段時間,還是要找工作,要租鋼琴,攢學費。
除了存款,他還負債一萬,欠莊衾的錢。
欠賀絳的更多。
賀絳以前說,他們就是房東與租客的關系,他做飯擦地抵房租。
但這麼久以來,商景一件家務都沒做過。
他不是賀絳老婆,付房租是應該的。
還有賀絳給他買了一衣帽間的衣服,加起來是一筆巨款。
商景厚著臉皮想,這些他都不還了,反正綜藝片酬他不打算要,全給賀絳,當做抵消了。
綜藝是他沾賀絳的光上的,如果拋去賀絳老婆這層身份,他有什麼資格接高價報酬呢?
商景突然想起他當初興致勃勃地做了一份夫夫合體綜藝企劃書,放在賀絳書桌上。
第二天賀絳懷疑自己去公園無證賣藥,才提起他已經看了那份企劃書。
也就是說,賀絳本來打算當沒見過的,因為怕他干犯法的事賺錢才無奈答應的。
有些人走著走著就尷尬到窒息了,商景不得不坐在路邊的長條石凳上緩緩。
死皮賴臉要同居、無理由查崗給賀爸爸打電話、要求賀絳官宣、上綜藝、見家長、辦婚禮……
這一系列的操作,就像躬身不斷挖坑,兩側的土越堆越高,終于撐不住倒下來把他埋了。
細想每一個推進關系的環節之前,賀絳或多或少都表示過拒絕。
比如不愿意同居,比如有一次想趕走他,比如商量推遲婚禮……
商景試圖去理清賀絳的心理歷程,大概是:
看他受傷可憐收留幾天——傷好了還趕不走,算了當找個保姆——保姆什麼都不會,算了,不作妖就行——逐漸摸索出應對小作精的辦法——小作精看久了還挺可愛的。
賀絳底線一步步降低,對應的是他的無知無畏。
顯然,賀絳一開始并不知道自己真的把他當老公,他單純以為是碰瓷撒嬌。直到他失憶暴露,賀絳才正視了這個問題。
但此時來不及糾正了,騎虎難下。
商景垂下眼睫,尷尬地摳著指甲,如果他在醫院就跟賀絳明說自己失憶,賀絳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揭穿日記營造的假象。
他過去自以為的小聰明,全是大糊涂。
商景又想起他們三年前的關系,如果他們談過戀愛,又為什麼分手?
肯定是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
賀絳是個正直的人,不會出軌。
賀爸爸賀媽媽是很好的人,不會有家庭阻力。
那還有什麼?
商景情緒低落下來,雖然他想不起來,但一定是超級可怕的原因,再來一次也處理不好。
在他能處理好之前,不應該再糾纏賀絳。
……
賀絳工作室的人都在S市海關直屬外面守株待兔,賀絳開著商景沒見過的車,等在大門口。
林琳進去辦事處等候。
蔡敏敏守在對側路口。
小北在五十米外的便利店徘徊。
便利店老板給了小北一支烤腸,很懂地問:“便衣?是不是有人包裹藏毒?打算抓人?”
小北:“……大爺,你想多了。”
賀絳怕自己追老婆的時候顧不上找停車點,特地把賀爸爸的司機和保鏢叫來幫忙。
一點半他就守在門口,兩點半了還不見商景過來。
賀絳逐漸暴躁,按照他對商景的了解,沒什麼錢的他早就迫不及待來拆包裹盲盒了,能等得到第二天?
不會是出什麼事了?
賀絳:“給他打個推銷電話。”
司機急忙用自己的手機開免提撥號,響了兩聲之后,對方接起來。
司機率先開口:“先生您好,花園路樓王開盤,今天付定金,九九折上再享每平方減一百的優惠……”
那邊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帶著微微歉意,“買不起。”
司機松了一口氣,這要是沒打通,大少爺能把車頂掀了。
賀絳聽著商景的聲音,心里又氣又好笑,克制著才沒把電話搶過來。
他耐著心等到了三點半,商小狗還不見蹤影,他讓保鏢繼續給商景打電話。
“先生您好,解放路金輝商場盛大開業,11日到19日,消費滿五百減兩百,全場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