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樣子真是既可憐又好笑,不知道的還以為當初是自己甩的他。
賀絳自嘲,以為商景搞這些暗示性明顯的小動作是想復合,結果并不是。商景只是誤把他當老公,他們畢竟不是真正的夫夫,分手也三年了,心底的陌生感做不了假。
所以商景一方面賴著他,一方面又不信任他,不信任到不敢把失憶告訴他,寧愿告訴給街上隨便遇到的陌生人。
賀絳想了想自己過去的表現,確實也談不上有任何給予商景安全感的行為。
甚至商景出車禍第一天,他還吼了商景。
懊悔和自責涌上喉頭,賀絳按了按發漲的鼻梁,放緩聲音解釋道:“我之前問過你愿不愿意進行心理治療,你回避了,我以為你抗拒診療室,就想請心理醫生,以朋友的身份來疏導你。”
商景耳朵一動,微微施舍給賀絳一點余光:“是嗎?”
賀絳:“不然呢?我又不知道你失憶,為什麼要套話?”
商景冷靜下來,一想也是:“你沒套我話?”
“當然。”賀絳看著商景,目光沉了一下,“但是老實說,你失憶了卻不告訴我,我很生氣。”
“身為你的……老公,我感到傷心。”
在追商景的那幾秒里,賀絳的大腦前所未有地清晰,清晰地做好決定——讓商景繼續誤會著。
以商景的臉皮,如果他知道連“老公”都是一場烏龍,他作天作地欺負的老公,是自己前男友,一定會連夜買好站票離開S市。
可是商景現在還失憶著,在國內也沒有其他親人,誰敢把這小笨蛋放出去給別人欺負?
自己欺負欺負就算了……況且,賀絳深吸了口氣。
他想給自己和商景再一個機會。有沒有可能,他們這次就重新開始了呢?
等商景治好了,恢復記憶了,他愿意接受……審判。
賀絳踩下油門:“系好安全帶。”
商景看了看,發現不是回家的路線,頓時揪緊了心:“這是去民政局?你是不是想跟我離婚?!”
賀絳被噎了一下,也不知道商景這麼關心婚姻,該高興還是該煩惱:“離什麼?綜藝合同都簽了。”
“是哦,我已經簽了合同了!”商景頓時滿血復活,白紙黑字,官宣完畢,這錢相當于在口袋里了,就算是賀絳也不能違約。
他舒適地靠在真皮椅背上,覺得賀絳這個司機不錯,開車很穩:“那要去哪?”
賀絳:“去給你看看腦子。”
賀絳之前沒有認真關注過商景的傷,他說什麼信什麼,以為就是普通外傷,到底得多嚴重才會全盤失憶?
不把商景抓到醫院從頭到腳檢查一遍,他今晚都睡不著。
想來上次在腦科醫院看見商景,他就是去求醫的,自己居然信了商景跟蹤自己的鬼話!
三年前自己也正當紅,商景卻從沒因此向他要求什麼,甚至干脆地分手,品行不可能因為失憶就變了。
商景想要錢,可能是因為沒錢治病,華悅是私人醫院,有一定門檻費用。
他上次去醫院探望姑媽,哪知道自己老婆也一個人凄凄慘慘在醫院看病。
代入商景想了一下,賀絳心臟驀地抽疼。
“哦。”商景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啊,我買的零食還在涼亭里!”
賀絳把手機遞給他:“打開微信,那個叫蔣聞的,發消息讓他拿。”
“好。”商景低頭編輯好短信。
目送矛盾源離開現場的蔣聞,看了看自己買的一袋沉甸甸的“道具”,再看了看商景的兩大袋東西,“我為什麼不在辦公室吹暖氣當心理醫生,而要來當苦力呢?”
……
車一路行駛到華悅醫院,賀絳解開安全帶,傾身按住準備下車的商景。
“等會兒見了醫生,不許藏著掖著,問什麼答什麼。”
“知道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去醫院還得哄,我上次還自己一個人來了呢,你還在醫院里追我!”
賀絳舉手投降:“行行行,我的錯,以后我都陪你來。”
商景心里像揣了個暖爐,熱烘烘的,他嘴角揚了揚,又克制地放下來:“你自己說的哦。”
他其實可羨慕姑媽了,賀絳來探病來接出院,都是腦子不好,他怎麼就沒這個待遇呢?
“這麼晚了,醫生都下班了吧?”
賀絳:“收費貴自然有貴的服務。”
商景被帶到腦科主任辦公室,各種檢查開了個長長的單子。
賀絳拿著單子,送商景到各個儀器室檢查,前后折騰了兩小時,又回到主任辦公室。
張主任問道:“可以看看你上次的檢查結果嗎?”
他記得這個小年輕的病歷,但是對方要求保密,想要調出來,得問問他的意見。
商景:“可以。”
于是張主任當著賀絳的面,把一疊文件里抽出一份病歷,正是商景的。
他認真對比了半個小時,皺眉道:“對比起來,確實有個部位在發生細微的變化。”
賀絳神色一變。
張主任安撫道:“以我的經驗,這是往好的方向發展。你最近有沒有想起什麼?”
商景捏了捏耳朵:“想起了一些小時候關于我父母的事,就是一些對話。
”
張主任:“是無意義的對話,還是對你很重要的對話?”
商景頓了下:“重要吧,搬家的時候我爸對我說的話,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