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絳放下手機的時候,覺得自己養了個叛逆的兒子,早晚讓商景氣得折壽。
這可不行,他不好過,就算決定放過商景了,也得讓他難過兩天。
賀絳思索了下,道:“待會兒會有阿姨來做午餐。”
商景還沒來得及高興,賀絳又道:“給你一周時間,好好跟阿姨學做飯。學不好以后就不用上桌了。”
商景沉默了,看來日記里說的“老公嫌我做飯難吃”也是真的。剛剛同居,賀絳就不顧病人情況,迫不及待地給他找師傅。
找不找師傅是賀絳的事,學不學得會就是他的事了。
商景口頭應下:“嗯。”
管他的,先蹭阿姨一周飯再說。
賀絳挑了下眉,也找不到其他話題了。
和前男友有什麼好聊的,聊過去生活自討苦吃,還是聊分手原因自取其辱?
商景吃飽了,看在餃子是賀絳煮的份上,順手去把兩個碗洗了。
刷碗的間隙里,商景深刻反省自己——這碗不該他刷。
看來舔狗屬性還在影響他,必須求助一下人民群眾的智慧——百度。
必須找到把賀絳折騰得悔不當初。
商景腦補了一下賀絳給他洗衣做飯端洗腳水,卑微地叫他“老公”的畫面,樂出了聲。
“你——”賀絳進來廚房,冷不丁開口。
“我洗完了!”
商景嚇了一跳,一骨碌放下碗,心虛地繞著賀絳走。
反鎖上門,懊惱的神色從小臉上閃過,商景拍大腿感慨——太沒用了,只是腦補一下就心虛了,這還怎麼付諸實踐?
賀絳看著商景耗子躲貓似的身影,僵在原地,眼里一時晦澀不明。
商景回屋,立刻搜索:如何當一個作精。
他這個人容易心軟,必須找到強有力的綱領指導他。
網上并沒有明確的答案,商景看了幾個網友吐槽的男、女友作天作地的實例,仿佛打開一個新世界的大門。
認認真真從頭看完,商景心里只有一個感想——勸分。
什麼十分鐘不回信息就發脾氣,半小時聯系不上就電話轟炸對方的領導同事。
什麼約會的時候,對方抽空回個工作消息就被指責約會不認真,在地鐵大吼大叫讓對方社死。
什麼紅包沒有發吉利數字,被劈頭蓋臉罵一頓,要求寫萬字檢討書。
什麼暴雨夜非要吃一家小龍蝦,店家都打烊了還要求對方去把老板叫醒。
什麼不準對方和異性同事說一句話,一句罰款五十。
……
是看著文字就會生氣的地步。
商景嘆為觀止,醍醐灌頂,從善如流地把自己想的小兒科作精計劃刪掉,替換成火山爆發級別的。
連續記錄了二十條作精參考案例,按照由輕到重的順序排列,循序漸進,按需實踐。
商景覺得自己的眼界得到極大的開闊,最后,他自己總結了兩句。
作,是一門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藝術。
一個優秀的作精,從不犧牲自己,只會折騰別人。
像他之前在頂著一腦袋紗布,在雨里跟賀絳對峙,乃是下下策。
賀絳,你等著吧。
門外,在茶幾邊琢磨劇本的賀絳,左眼皮突然跳了下。
余光瞥了眼緊閉的客房門,垂下眼,不知在想什麼。
手機亮光閃了一下,進來一條消息。
[楊鉞:今天休息?出來喝一杯。]
賀絳拿起手機,回復一句“行”,把劇本放回書房,開車出門。
楊鉞是個大熱歌手,嗓音條件優越,祖師爺賞飯吃。開了一間酒吧,中午一般不營業,倒變成了哥幾個相聚的好去處。
楊鉞是歌手,不能經常飲酒,卻喜歡收藏各種酒,攢一波了就叫上好兄弟來嘗嘗。
“今天這麼輕易答應出來?”楊鉞一邊開一瓶紅酒,一邊擠眉弄眼道,“聽說你家里住了個小妖精,怎麼不陪著?”
賀絳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你還這麼沒眼色?”
楊鉞坐到賀絳對面,一臉八卦:“那我不是好奇嘛,微信上問你肯定不說。”
干脆約出來試試,哪想一約就出來了。
楊鉞的姐姐是某奢侈男裝品牌區域代理,林琳昨晚就是跟她預訂的衣服。楊鉞恰好和姐姐一起吃飯,被他聽見了。
尺碼不是賀絳穿的,卻要送到賀絳家里,這有大問題了好麼!
賀絳:“收一收吧,你比娛記還八卦。”
“到底是誰?”楊鉞抓心撓肝地追問,鐵樹千年難開一次花,賀絳對象到底是個什麼仙葩?
“是商景?”
包廂門被推開,又走進來一個人,他穿著偏中山式的煙灰色西服,戴著副無框眼鏡,氣質儒雅,宛如剛從民國劇場走出來的貴公子。
岑非諾解了外套坐下,折了折白襯衫的袖口,露出一截肌肉緊實的小臂,蘊藏著不容小覷的力量。
賀絳抿了口紅酒,無可無不可地點了下頭。
楊鉞夸張地舉起一瓶紅酒,對著岑非諾采訪:“商景是誰?為什麼你知道!”
岑非諾剝了顆薄荷糖,“他前男友。”
“前男友……啊。”楊鉞砸吧了下嘴,差點咬到舌內側的肉,“不是?賀絳什麼時候談過戀愛?前男友是什麼?為什麼你又知道是前男友了!”
岑非諾只回答了他最后一個問題:“看他表情,猜的。
”
楊鉞悲憤地放下酒瓶,真想一瓶子砸過去,隨便把哪個悶葫蘆砸開,好好說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