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涉江隨手把三弦放下,“我去燒點熱水,待會兒大家洗漱。”
張約“嗯”了一聲,仍蹲在原處,半晌又覺得有意思,埋頭低笑了兩聲。
他倆的攝影師暗想,剛才那即興合作倒是很不錯,可惜根據節目的設定,至少在頭幾期,他倆注定要被剪得針鋒相對,否則也對不起觀眾的期待。
這個畫面,也不知道以后有沒有機會放出來。
……
謝晴爬起來,穿著拖鞋晃晃悠悠走出去,就聽齊涉江招呼他打熱水洗臉。
他走過去,看到張約也在洗臉,齊涉江在旁邊拿個水瓢,往里面倒熱水,還問:“好了說。”
張約過了會兒,就“嗯”一聲,“行了。”
齊涉江把剩下的水倒進另一個盆,遞給謝晴。
謝晴端著盆有點愣神,他怎麼覺得這倆人和諧了很多啊!雖然這對話也不是特別親密!
晃了晃腦袋,謝晴覺得是自己的錯覺,明明昨天張約還有點別扭。
等到吃飯的時候,不止謝晴,肖瀟維和周動都覺出味兒來了。他們跟張約認識那麼久,哪能看不出張約和齊涉江話不多,但張約那刺刺的勁兒沒了。
“哎,你倆怎麼回事,你認他做大哥了?”周動小聲問張約。
“去你媽的。”張約隨手把饅頭塞進周動嘴里,走開了。
周動把饅頭拿出來,嚼了一口,“哈,我知道了,肯定是昨晚一個房間,Jesse把他睡服了。”
肖瀟維和謝晴悶笑:“哈哈哈哈哈可不是麼,網上現在管他叫張妃。”
張約:“……”
這些家伙知道他聽得到的吧??
.
這個白天,他們都是干導演派的其他活兒,像是采收水果、牧羊之類的,這個村不少人家都放養黑山羊。
結果齊涉江又是最如魚得水的一個,放得比其他人都開,搞得導演都嘀咕了,這為了口碑夠拼的啊。
到了晚上,又到其中一組嘉賓家里去吃露天燒烤,還邀請了一些村民,包括借他們農機的老大爺,現場相當熱鬧。
吃得差不多,就有人起哄表演了,唱歌的,跳舞的,彈吉他的。
“Jesse也來啊!”認識夏一葦的嘉賓嚷道,“你來首一葦的歌!”
齊涉江自己也沒什麼作品,都覺得當然是唱他媽的歌。
肖瀟維他們因為和齊涉江一起住了一天多,還記得他那個笑話,都道:“哎,說段相聲也行啊!你不相聲藝人嗎?”
齊涉江一聽,拿石頭在地上畫個圈,隨手拿了個鍋蓋,倒過來往腳下一放,“那我給各位說一段,您覺得聽著不錯,就多捧了。”
眾人哈哈笑起來,覺得他在搞笑。
倒是張約還思索了一下,齊涉江看起來怎麼怪熟練的。
剛開始學藝時,齊涉江就跟著他師父,給師父挑籠子,就是打雜,師父賣藝,他就拾掇道具,收錢,伺候茶水。
再往后,自己白天出攤賣藝,晚上還要串窯巷,就是上夜間娛樂場所,尤其是妓院之類的地方繼續賣藝。
所以要說起賣藝的經驗,齊涉江實在太豐富了,一點尷尬都沒有,這都是為吃飯練出來的。
剛才他在地上畫個圈,就叫“畫鍋”,過去撂地的一種,沒固定地頭,隨在哪表演,畫個圈就演出,這賺來錢是吃飯用的,所以才叫畫鍋,也是希冀能賺到錢吃飽飯。
齊涉江這些日子也琢磨了一些適合這時候的墊話,一邊說著小笑料,一邊觀察眾人,好想使什麼活兒,心里頭已敲定了《錯身還魂》。
這一篇他之前在茶樓里說過,在場的人卻是都沒聽過。
這里多半是同行,說好了看表演的,注意力還算集中,齊涉江也沒念定場詩,直接就入了活兒。
“……楊昊山給噎得啊,說您這叫和糊涂縣官不一樣嗎?就不能給我安排一個男人身份嗎?可是他做小鬼的,怎麼和閻王斗。最后捏著鼻子,心說我好歹還是做個官夫人吧。縣官,今兒就輪著你倒霉了!”
不知不覺,現場是越來越安靜了,都在聽齊涉江說故事。
要知道在場的嘉賓,基本都是吃過見過的明星藝人,就是這樣,都渾然不覺間被帶入了齊涉江的故事。
連墻頭上,也不知什麼時候也趴了一幫村里的半大孩子,在那兒聽故事,齊涉江聲音傳得遠,他們也聽得清清楚楚,不時發出一陣笑聲。
“楊昊山急了,他一扒衣襟,將縣官掀翻在架子床上,連哭帶喊地說:有本事你就來啊,看我今天不弄死你!”等到二十分鐘以后,齊涉江掐斷了話頭,眾人還意猶未盡。
“等等,這個故事還沒完呢!”
“我靠,后頭不會是拉燈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少兒不宜,把小孩趕走咱們繼續聽。”
“噫,不會和我想的一樣吧,縣官那啥不成反被那啥……”
“這個故事說完得個把兩個小時。”齊涉江說道,他倒是說得下去,但不確定這些人有沒有精神聽啊。
也是,不知不覺這都快九點了,得洗漱睡覺呢。
大家惋惜地站了起來,“那明天吧,明天晚上你接著說啊!”
“等等!”齊涉江突然一嗓子喊道。
眾人頓住,疑惑地看著他。
齊涉江把那鍋蓋捧了起來,“列位,家里等著開鍋呢。
”
“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