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爺家的收割機還真的挺好用,收割、脫粒、打捆一體作業,速度蹭蹭蹭的,半天就把原本節目組計劃他們至少三天才能收完的田,全都給收拾完了!
對于這種老大爺強行違規操作,節目組也是拿他們沒辦法,幸好還有備用方案,臨時又調整,增加活動,否則素材都不夠了。
到了晚上,忙碌一天大家也累了,沒有熱水器,齊涉江發揮自己的特長,燒了些熱水,大家伙洗完澡就各自去睡覺了。
按照白天約定好的,張約和齊涉江睡一張床,臨睡覺前他們都聽到了,肖瀟維那幾個逗比在念叨什麼“同床異夢”。
其實這個點以張約的生物鐘也不大困,只靠在床頭玩手機,看一看微博。
他其實挺別扭的,不僅因為同睡者的身份,他就不太習慣和人睡同一張床。齊涉江躺在旁邊,閉著眼睛也不知睡著沒,那張漂亮但是可惡的臉露在外頭……
“您在上網嗎?”齊涉江眼睛沒睜開,卻是冷不丁開口。
張約嚇一跳,雖然他和齊涉江有過矛盾,但一天下來,農機也是齊涉江借到的,火也是齊涉江生的,不可能還黑臉,“……是。”
齊涉江:“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張約看了他半天,經過了前幾次,張約對齊涉江開口都比較防備的,免得再被玩弄,謹慎地道:“什麼?”
齊涉江字正腔圓地道:“二三三三三,是什麼意思呢?”
張約:“…………”
神他媽二三三三三啊!張約差點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又耍我。
轉念一想,房間里還有攝像頭,齊涉江不至于吧。這家伙不是混了點西方血統,在海外生活過麼,難道不大了解國內網絡文化?
張約半信半疑,給齊涉江解釋了一下。
齊涉江恍然,原來就是笑的意思啊。他也是學習手機時看到的,百思不得其解,這種東西手機說明書上也沒有,他試著和化妝師說了一下,結果人家好像也不知這意思。
看張約經常上網的樣子,他問了問,還真得到答案了。
齊涉江嚴肅地點了點頭,“謝謝您。”
張約:“……”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轉過頭用被子蒙住冷臉,無聲地抖了幾下。
媽的,齊涉江這正兒八經的樣子,尤其剛才拿京腔問他2333的意思,越想越好笑。
……
第二天一早,張約就爬起來了,準備吊嗓子,但他發現有個人起得比自己還早,那就是齊涉江。
齊涉江也是起來練功的,他的攝影師都難以置信,本以為跟著齊涉江拍攝應該很輕松,誰知道他居然起那麼早。
等張約走出去時,齊涉江已經坐在屋子外邊撥弦子,他前頭練完相聲基本功了,現在輪到子弟書,三弦是子弟書的伴奏,當然一天都不能放下。
齊涉江聽到張約的動靜,回頭看他一眼,“早。”
張約挺驚訝的,走了過去,兩手揣兜里,“……你在練習?”
“白天要干活,趁這個時候練一下。”齊涉江平靜地道。
張約在驚訝之余,又有點難怪的感覺,聽過齊涉江唱曲,他早該想到才是,那肯定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能出來的效果。
齊涉江又看他兩眼,忽然笑了一下,手指撥弦,只一個小節,張約就聽出來了,這是自己的歌,就是之前晚會時,齊涉江在廁所夸過的那首,他的代表作《秋水》。
“只聽了一遍,彈得不大準。”齊涉江還道。
張約卻有些吃驚,“你就聽過那一遍?”
要不是齊涉江臉上寫滿了真誠,張約會以為他在騙自己,他的原曲甚至不是三弦曲。而且如果齊涉江真的只聽過那一遍,那他在廁所里就不是故意挑釁?
張約看齊涉江,齊涉江卻是低頭在按弦。
也許張約覺得驚訝,但是對他們那些靠手藝謀生,真正演不好就要餓死的老藝人來說,他這不算什麼。
齊涉江還記得,那時候因為觀眾喜歡新奇,看各種反串戲、滑稽戲。為了招攬觀眾,他父親唱戲的園子老板嘗試把西洋戲劇改成華夏戲,找來會西洋樂器的樂師伴奏,來個大雜燴。
父親大字不識,也不會看曲譜,那樂師還說這不好排演。結果父親只叫他演奏了兩遍,就完美地演唱了出來,令其佩服得五體投地。
齊涉江的手指在弦上輕撥,恍惚間就像時空從未變換,就連身體也存在肌肉記憶一般,與琴弦的每一次接觸,都是熟悉的手感。
張約不禁跟著齊涉江的三弦,把自己的歌低聲哼唱了一遍,他的聲音就像冰層下蕩漾的湖,既有穿透力又通透,既含著微妙復雜的情緒,又帶著距離感與空間感。
這樣的音色,和圓潤飽滿的三弦聲像在同一個高度上的互補,弦聲完全把他的歌聲托了起來。
“……秋水從春流到冬,海面高低好像沒有任何不同……你數過青山飛起的三十九片梧桐,只是滿面酒借紅。”
齊涉江側頭去看張約,弦子貼著他的調。
余音裊裊,張約和齊涉江對視了三秒,忽然異口同聲說道:“你長得真好!”
兩人旋即哈哈一笑。
這是什麼奇怪的心有靈犀一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