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一哽,“就不能用手嗎?”
“手占著呢,沒空。”莫黎輕笑,兩手將他的腰圈得更緊。
唐納嘟囔:“這算什麼沒空……”
“話說回來,原來你最近一直在想這件事嗎?”
“什麼事?”
“想我們的初吻。”
“初……不是。不能!我想的是‘不能’!”
“我都還沒往這想,你居然想了這麼多。”
“我說了,我想的是‘不能’!”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我啊,唐納。”
“聽人說話!我說我想的是……”
不能。
唐納沒有說完。
他看到他的準男朋友壓唇下來,這次的目標,確實是他的嘴唇。
明確的。
果斷地。
不能。
唐納腦中這麼想著。
卻梗住脖子、顫著睫毛、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躲。
他的身體沒有躲。
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能。
但他的愛意卻引-誘他承接這個吻。
哐當——
一聲巨響,驚醒了沖動的兩個人。
他們的嘴唇還沒碰上,就被門邊的動靜嚇得分開。
“莫總……你……”
聽到男同學的驚呼,莫黎第一反應就是將懷里的人藏進自己的外套里。
他將他的頭壓在自己頸側,轉身將人擋住,只留給那同學一個背影。
莫黎側臉看去,只見那返回的人,竟然是唐納的同桌,狗哥。
“那是個……”狗哥看到了莫黎懷中人的身量,詫異道,“男生?”
莫黎沒有回答。
狗哥心下不安,定睛看去,卻從那被護起來的人的身高、膚色、衣著,推斷出了一個令自己不算愉快的可能,“是,唐納嗎?!”
莫黎懷中的人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你們是同性戀?!”狗哥駭然喊出。
這句話落地,他連掉落的籃球都沒撿,連特地回來取的書包都沒顧上拿,就這麼轉身跑了。
……
狗哥在網上聽說過“同性戀”的存在。
但這是他第一次在現實中接觸這樣的群體。
和他距離這麼近——
一個是他的同桌,一個是他的大后排!
他不理解。
為什麼男生要和男生那樣?
這不奇怪嗎?這不變態嗎?
第二天一早,狗哥特地在校門邊蹲守,想堵住唐納和他單獨談談。
在他的認知里,唐納心思單純,也許是受莫黎蠱惑,才走上“錯路”。
很快,他就等到了結伴而來的兩人。
昨天放學后的意外似乎沒影響到他們的心情,莫黎和唐納還有說有笑地。
莫黎說:“我回去了才意識到,昨天你居然沒躲?”
“不要再說了。”唐納回,“下次我一定會躲的!真的!我保證!”
“你就這麼確定我會有下次?”
“莫小花!你別這樣了!我們都說好了的……”
“知道啦。放過你了。反正昨晚我在夢里也親了好久。”
“……莫小花!”
兩人的笑意在看到狗哥的瞬間凝結。
而狗哥也聽得清楚:這兩人會這樣,果然是莫黎誘惑的!
唐納見他這表情,明白他有話要說。
莫黎不放心他們單獨說話,執意要陪,被唐納勸走了。
狗哥帶著唐納找了個安靜的角落。
他們倆大吵了一架。
狗哥態度強硬,逼迫唐納和對方斷絕聯系。
唐納雖然語氣溫柔,意思也很堅決——
不管狗哥要如何,是曝光還是舉報,他都不會離開莫黎。
近三年的友好同桌,就因為這件事,不說話了整整兩個月。
后來的日子,狗哥不再搭理唐納,唐納也沒有主動示好。
狗哥的道德感不會讓他做出傷害昔日好友的事,他沒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但他還是不理解,唐納那麼正常的男孩子,怎麼能做出那麼不正常的事?
他也不理解,唐納是男生,哪怕再可愛,那個莫黎又怎麼能……
秉持著“為了‘執迷不悟的傻逼同桌’好”的原則,狗哥開始尋找“這麼做不正常”的事實,從而有理有據地說服唐納,勸人離開莫黎。
然后他就觀察到,他們兩個互相幫助彼此的學習。
不理解的知識點,他們倆頭抵著頭一起琢磨,直到成功研究出來。
然后他就觀察到,他們兩個互相支撐彼此的情緒。
在一方感到疲憊或受傷的時候,另一方會溫柔耐心地傾聽、鼓勵、安慰、疏導,直到對方振作起來。
然后他就觀察到,他們兩個走在一起時,臉上總是帶著笑意。
他們總是會一起幫助有需要的人,將一個人的溫暖加倍放大,更有力地愛著這個世界。
狗哥沒觀察到他們有多麼不正常。
他們在一起很快樂,而且和路上他所見的男女情侶一樣,很普通。
在那一瞬,狗哥意識到:
兩個人在一起幸福快樂就好。
至于他這個局外人看著不順眼,又能怎樣?
他自己算個什麼東西!
狗哥暗罵道。
距離高考僅剩一個月的時候,狗哥再次約談了唐納。
“對不起,糖糖。”
“同桌……”
“我為我曾對你們惡語相向感到抱歉。我是個垃圾!”
“別這麼說!”唐納眼眶微濕,“你是我最好的同桌!才不是垃圾!”
狗哥內疚不已,“糖糖你不怪我嗎?你不打我嗎?”
“不怪,也不打。我還要謝謝你能接受我……”
“這有什麼可謝的?”狗哥剛說完,又回憶起自己的所作所為,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我現在才明白,你倆的存在,不需要任何人接受。
”
“……”
“你們只要相愛就好,你們只要存在就好。不需要誰的刻意接受,你們的存在,本身就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