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早就回來了。
似乎也跟別人打聽過發生什麼事了。
但后排的莫黎卻一直不曾靠近,就坐在位置上,在一片喧鬧中獨自安靜地背著書。
心想竹馬可能不習慣在人前表現,唐納也沒多想,就轉了回去,低頭做自己的事。
等全班同學都靜下來準備迎接下一堂課,值日生莫黎這才起身,向黑板走去。
身后人經過唐納身邊時,他先嗅到了竹馬衣服上新洗衣液的香氣。
還沒扭頭去看,唐納先感覺到一只手伸到自己耳后的發絲里,取出一片細碎的紙屑。
那只手很大,也有些涼。
觸到唐納的皮膚時,讓他忍不住屏息。
他剛要抬頭,就見那大手轉了方向,溫柔地扣在他的頭頂。
像揉小狗的腦袋一樣,輕輕按著他的頭,肆意又寵溺地揉。
“真棒。”
說完這兩個字,那經過的人若無其事地走向黑板,去擦上節課老師寫下的板書。
剩被揉完頭的唐納撇著嘴,兩手扒拉著凌亂的頭發幫它們歸位。
——“看到沒看到沒?那是摸頭殺吧!”
——“我的某種雷達開啟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麼想吧?”
旁邊女生的竊語聲傳進唐納的耳中。
他低下頭,煩躁地想,這頭毛怎麼就理不清楚了呢!
狗哥不經意轉過來,看到同桌的臉,說了句,“糖糖啊!你真的缺鍛煉!”
“什麼?”唐納抬起頭,沒聽懂。
“你跑進來已經是十分鐘前的事了,怎麼現在還在臉紅?”
唐納:“……”
他語塞片刻,才倉皇說“我才沒臉紅呢”。
他繼續整理頭發,心想:猴也摸過頭他都沒臉紅,莫黎摸頭他有什麼可臉紅的!
……
校慶如期而至。
沒有節目的學生并不被強制要求作為觀眾出席,高三學生本可以借機偷懶……
但得知班長有節目,唐納班級幾乎全員出動,險些把學校預留給高三年級的座席占滿。
主持人剛上臺,高一高二的學生們就詫異地看著后排齊刷刷陷入沉睡的高三學長學姐們。
節目開始就睡覺,那這群人來干嘛?
可節目過了幾輪,等主持人報幕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三個地瓜”樂團表演……
高一高二學生們眼看著后排學長學姐們打了雞血一樣亢奮起來。
——“納納納納納納爸爸愛你啊啊啊啊!”
——“下臺我就告訴納哥你想當他爸。”
——“對不起。媽媽愛你啊啊啊啊啊啊!”
——“你……”
——“少管我!就要男媽媽!就要男媽媽!”
——“……”沉默片刻,打不過就加入,“媽媽愛你啊啊啊啊啊!”
高三年級拉橫幅的拉橫幅,扯海報的扯海報,跳應援舞的跳舞,喊應援口號的喊口號……
這排場,整得高一二的看傻眼了,以為這“三個地瓜”是什麼他們不知道的偶像團體。
眼看著畫報上一個少年被放大的照片,一個新生忍不住問某高二的,“那人是誰?”
恰好那高二的消息靈通,知道點高三的訊息,回答:“是高三團寵。”
“高三團寵?整個年級的團寵嗎?!”新生大開眼界。
高二點頭,給她比劃,“嗯。你看這一片,是他班上的,有預謀有計劃,所以排場比較大。旁邊那些零星拿著應援小扇子之類手工制品的,是自己想來看團寵的個體。”
“高三出席的,不會都是為了看他的吧?”新生驚恐道。
“基本上吧。
”高二故作高深,“事實上呢,有些高一高二的,也是沖他來的。”
聚光燈一打,電吉他的聲響一出,全場安靜下來。
燈光之中,三名少年上場。
為首的少女開聲鎮場,駭人的聲壓叫所有聽眾都發出驚嘆。
一首人人耳熟能詳的歌,在她的演繹下,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效果。
不似原曲男聲掙扎卻勇敢,她的聲音帶著青澀的膽怯,卻因此更加動人。
全然唱出了同齡人足以共鳴的情緒。
她身后的兩名男生,一個懷抱電吉他,一個懷抱貝斯。
兩人的樂器伴奏熟練自然,與女聲配合得完美默契。
電吉他少年看起來個高腿長、帶著一種健康的俊朗感。
而貝斯少年則有著驚人的氣質,讓人看了一眼,就挪不開視線。
這少年長著有些稚氣的五官,但抱上這音質深沉神秘的樂器,也給他沾染上了一種陰郁的氣質。
三人都化了淡妝,貝斯少年也不例外。
其發絲里閃著藍色的亮片,恰好與眼皮上淺色眼影、鼻梁上銀色高光呼應,赫然成為一只不食煙火的美人魚。
那新生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回頭問剛才那高二的,“您確定他是團寵,而不是段草之類的?”
“嘖嘖嘖,”高二的搖手指,“膚淺了。誰說長得好看不能當團寵呢?據說美貌只是他眾多品德中,最不足為奇的一個。”
啪——
突然一聲銳響,全場嘩然。
大家眼前一黑,隨后才意識到,是禮堂突然斷電。
照明都沒有的情況下,更不用說背景音樂了。
臺上的歌曲演繹即將到達副歌,卻剛好斷電,一些學生都準備好跟著唱,卻被掐了嗓子一樣憋屈住。
臺下的情緒斷點,臺上也是一樣。
盧語心手持麥克,聲音卻無法傳出去,一時驚慌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