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人怎麼這樣?”盧語心忍不住問。
“怎樣?”向北看向她。
“我做過傷害他的事,對他來說我是壞人吧?他卻,對我那麼好。”
向北秒懂,理解了她所說的,笑著回應,“他一直都這樣。”
“一直?”
“嗯。從小到大都這樣,一直沒變過。”
“對你們也這樣?”
“嗯。對我們也這樣。”
盧語心不理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存在呢?要不是遇見了他,我真的不敢相信。”
“是啊。”向北附和。
“別人遇到我只會嫌我輕浮,只會討厭我。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不討厭我。”
“他不傾向于討厭一個人,他會更愿意去理解一個人。”
盧語心轉頭看著向北。
向北繼續說:“我們私底下也聊過,我們都覺得,他經歷的,比我們想象得還多。也許正因此,他才更理解為人的苦難。”
“……”
“他就像上天給我們的禮物,也許之前給過又沒收了。所以再來一次的時候,他很珍惜遇見的每一個人,我們也很珍惜他。”
“好深奧。沒聽懂。”盧語心搖頭。
向北笑了,“我其實也沒懂,這話是我們小團體中唯一的女孩說的。她比較敏感,總是能看透我們男生會忽略的東西。”
“雖然沒懂,但是我能確定……”盧語心笑起來,“我好像被拯救了。”
向北也笑起來,“我們也被拯救過。”
兩個人話題聊完,唐納剛好也捧著烤地瓜回來了。
香甜軟糯的地瓜入了口,三個孩子都忍不住哈出愜意的熱氣。
吃著吃著,唐納突然想起了什麼,看著盧語心雙眼放光。
盧語心被盯得往后一縮,“你又想搞什麼?”
“下個月是校慶,有文藝匯演。你要不要上臺表演節目?”
“哈?!”盧語心五官皺起,“這也太夸張了吧?街邊唱就算了,還要上臺?”
“這可不一樣。”唐納掰著手指一條一條清算,“首先,下個月才正式演出,你有充足的時間可以練習;其次,街邊是唱給陌生人的,上臺,你可是唱給認識你的人聽!”
“我為什麼要唱給認識的人啊……”盧語心有些嫌棄。
唐納說:“因為我想讓你證明給他們看。”
“證明什麼?”
“證明你自己的存在,本身就足夠耀眼。”
“……”
少年的話太具有煽動性,盧語心表情明顯地動搖了。
到最后,她只是小聲地說:“一個人,我還是不敢……”
“你不是一個人啊!”唐納忙說,順便把一旁無辜吃瓜的向北也拽過來。
盧語心:“啊?”
唐納:“有我們呢!”
盧語心&向北:“啊?”
……
唐納找到組織校慶晚會的學生會干部和行政老師,憑借人格魅力加持——當然主要是軟硬兼施的糾纏——把“樂隊表演”加入了晚會清單。
好在晚會本身沒多專業,就是學生們鬧著玩的才藝展示,再加個節目也無傷大雅。
報名成功,唐納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向北和盧語心。
木已成舟,盧語心接受了現實,問排練的曲目信息。
唐納說:“樂隊名字是‘三個地瓜’,歌曲是你唱過的那首,《你不是真正的快樂》。”
“嗯……”盧語心問,“我是主唱,那你們兩個地瓜有什麼用?”
“向北為了撩妹,特地學過吉他!”唐納又指指自己,“我可以突擊學貝斯。雖然樂器不足,但是排面要給你湊足!”
“突擊學?你不是高三了,不學習嗎?”
“我比較閑。”唐納保證,“我肯定能在正式演出前學會。”
“你這麼確定?”
當然確定。
畢竟重復記一下指法和位置,一個月的時間只練一首歌,哪怕唐納是零基礎,肯定也能練得有模有樣。
“三個地瓜”就這樣分頭各自練習。
其中,零基礎的唐納任務最為艱巨。
少年時期,就是有底氣肆意妄為地做決定,義無反顧地做傻事而不計較得失。
處在這個時期的唐納,幾乎可以說是把“少年熱血”發揮到了極致。
這幾天,他租了把貝斯,只要一到家,就抱著琴廢寢忘食地練。
練到慈眉善目的外婆都忍不住親自來抓他吃飯、監督他睡覺。
幾天后的一個周末,隔壁的莫黎也摸著琴聲找了過來。
站在房間門口的時候,莫黎還被他有模有樣的琴聲震懾了一下。
等他一曲彈畢,莫黎才鼓掌出聲,“你最近不見人影,就是在忙這個?”
竹馬好像是夸,但重音卻落在了“不見人影”四個字上。
唐納一聽就知道對方故意,皺皺鼻子跟人示威,“你之前躲著我的時候,怎麼不這樣說自己?”
“那怎麼辦?”莫黎問。
唐納回:“先扯平吧!”
小學雞似的翻舊賬就這麼扯平了。
唐納少年心性,最近苦練貝斯剛有成效,就急著給竹馬炫耀,忙拍了拍床邊的位置,示意對方坐下聽。
莫黎也很配合,像個認真聽小孩炫耀成績的大人,專注地欣賞唐納彈琴。
貝斯相比于吉他,算得上是小眾樂器。
它之所以小眾,是因為在演奏中,以低音輔助為主,不容易像吉他那樣彈出令人耳熟的主旋律,因此很容易被人忽略。
但唐納真的抱著貝斯學過之后,才發現,什麼叫做樂隊的“地基”。
缺少了貝斯低音的搖滾曲,聽起來就完全失了靈魂。
他很喜歡貝斯那種低沉的、鋼鐵般穩重的音質。
像是音樂的骨骼,引導樂曲的節奏,叩問著聽眾的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