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他還因教導主任的追殺心有余悸。
為此,他忍不住對某位鄰居罵罵咧咧——
“臭花,居然又不叫我起床還不等我!害我為了不遲到坐猴的自行車,結果被教導主任追殺……”
到達班級,他一眼就看到了后排的莫黎。
在追逐打鬧的同班男生中,安靜的莫黎一直都是獨特的存在。
這人坐姿向來挺拔,進了室內可能嫌熱,就脫了校服外套,只著一件簡單的立領毛衣。
因為個高腿長,莫黎穿這種基礎款的衣服,也很顯優越,自帶濾鏡般與眾不同。
班內其他男生看到唐納進門,自然“班長”、“納哥”或“糖糖”地跟他打起招呼。
唐納人緣好,熱情地一一回應。
他注意到,伴著男生們的呼喚,莫黎做題的手本僵了一下,這證明對方聽到自己來了。
但莫黎卻僵完之后,只是低頭繼續做題,沒準備和他打招呼。
“哼。”
唐納帶著一班人越過莫黎身邊時,故意哼哼了一聲,但也不看對方。
就好像又要裝酷,又要跟對方昭告自己生氣了。
他自顧自往前,走到距離末位兩排前的、自己的位置上。
一邊跟身邊的男生們說著話,他一邊摘書包脫羽絨服,疊巴疊巴就往抽屜里塞。
緊接著,唐納的手就摸到了抽屜里的一盒東西。
他把那盒東西拿出來,一看——
是盒現做的精制蛋糕。
因為是青春期的孩子,身體消耗大,早晨雖然吃了飯,到了課間也總會餓肚子。
所以班上的學生們達成了默契共識,總會往包里塞點小零食,等課間打牙祭。
唐納家里開小賣鋪,所以兩世都是從貨架上抓一袋面包就草草了事。
但不管是重生前,還是這次的重生后,莫黎都有一個習慣——
就是用自己現買的糕點,和唐納交換。
重生前的唐納不識貨,還以為是莫黎想吃他的,每次都同意換。
等他后來上了大學,去過不同檔次的糕點店對比后,才發現……
莫黎帶來的可比唐納的貴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莫黎從來也不說。
看到這盒蛋糕,本來還有些生氣的唐納,頓時心軟了。
雖然吧,雖然莫黎變了,不像以前一樣,叫他起床,等他一起上學……
但有些事還是沒變。
比如,不管哪一世,莫黎都會用自己更貴的蛋糕,交換他隨手抓來的便宜面包。
想到這,唐納消了氣,把書包里裝的那盒面包掏出來,回手就往莫黎的方向丟去。
正在做題的莫黎頭也沒抬,卻提前感應一般抬起手,正正好好把那盒面包穩穩接住。
看也沒看一眼,莫黎直接收下,把餅干丟進了抽屜,繼續寫字。
兩人一言不發,卻配合得宛如球隊十年的老戰友。
事實上,他們本就有著超過十年的默契。
“走!納哥帶你們劃一下今天小測的重點!”唐納對男生們說。
“什麼?今天要小測?”
“哪天沒測?你忘了你是高三學生?”
“我只是想學習納哥的灑脫!”
“學啥?學他不努力?學他當神童?”
幾個男生喧喧嚷嚷又吵鬧起來。
唐納被圍在中間,手忙腳亂地開始和稀泥。
沒有人注意到,后排獨自寫題的高冷少年把一切都聽在耳中、看在眼里……
莫黎在無人可察的角落里,偷偷挽起一個輕笑。
……
星期一的早晨,代替課間操,舉辦的是升旗儀式。
作為班長,唐納在下課后第一時間號召大家下樓,到操場排隊集合。
等張羅完同學們,唐納徑直看向后排莫黎的位置——
然后就看見,那個位置是空的。
莫黎又自己先走了!
又沒有等他!
唐納抱著一絲僥幸心理來到操場上,想著莫黎可能是在別的地方等他同行……
結果隔得大老遠,他就看到高個子的竹馬,早已挺拔地矗立在班級的隊尾。
莫黎真自己先走了!
真沒有等他!
唐納起床時沒等到莫黎,現在下操場又沒等到莫黎。
他自認為自己沒有得罪這個破竹馬,便氣呼呼地過去挑事。
說是挑事,其實也無傷大雅。
就是經過莫黎身邊的時候,故意跳起來撞人家肩膀,還假裝是無意擦碰,再傲慢地無視對方走過去。
唐納是班長,在升旗儀式不需要歸隊,可以在隊伍邊巡邏檢隊。
于是這一天早上,唐納“不經意”地經過莫黎身邊二十一次,并“不小心”撞了對方肩膀二十一次。
被撞了那麼多次,莫黎楞是站在原地,一次也沒有躲。
而且唐納從正面走過來,莫黎分明是能看見的,就算這樣,也沒有躲。
于是,班級里的同學們又開始議論紛紛——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我早說他們關系不好!”
“這事還有人不知道?”
“早上納哥拿東西砸莫總你看到沒?”
“看到了!瞄準臉砸的!”
“你再看現在,納哥挑事挑得那麼明顯!”
“莫總不也寸步不讓嗎?我真不理解,他們怎麼偏偏對彼此這樣?”
“上高一高二時,我記得也還行啊?是能和平相處的程度。”
“但是上高三之后,就過分起來了。
”
同學們的議論,唐納不是沒有聽見。
甚至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很認真強調:他跟莫黎沒有關系不好,相反,關系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