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之際,孩子們都有些依依不舍——
“納納,我們明天還會來找你玩!”
“你哪里也不許去哦!”
“要乖乖在家里等我們哦!”
“是的。”
“嘿嘿……”唐納朝孩子們揮手作別,“知道啦!明天見!”
等小伙伴們都離開,等一切都忙完,等到了獨自躺在床上的時間……
唐納將那封信舉在面前,又是怎麼都睡不著。
雖然今天他很累,本該睡得很香。
但好奇心被釣得厲害,他看著“娜娜”那兩個字,腦袋瓜浮想聯翩。
恰好就在他生日之前,被他發現了這封與自己同名的信。
唐納有一種預感,這個“娜娜”,一定和他有著很直接的關系。
娜娜。
娜娜是誰呢?
能和他同名的,很可能是同輩。
難道是他有個不為人知的雙胞胎姐妹?
18……
18歲?
唐納猛然記起,在幼兒園畢業的那個夢里,他還重溫了與外婆沒完成的那個約定。
外婆說過,等到他十八歲的時候,要告訴他一個秘密。
但是后來的外婆,得了阿爾茲海默癥,忘記了很多事情。
而他也因為意外,沒能等到外婆想起來的那一天。
唐納坐了起來,盯著那封信,更加清醒了。
如果,這封信,就是外婆要隱瞞的,在18歲才能開啟的秘密……
那麼現在的他心理年齡已經超過18歲,是不是就可以知道了?
想到這里,唐納一掀被子,往外婆的房間跑去。
第82章
“婆婆, 睡了嗎?”唐納在門口用氣聲呼喚。
很快就傳來外婆的回應,“哎!婆婆還沒睡呢。”
聽起來聲音還很清醒。
“婆婆還難受嗎?”唐納走進門中。
“不難受啦。”外婆本臥在床上,看見小孩進來,就撐著上身坐起來, 打開了床頭的暖夜燈。
中午吃唐納煮的粥, 晚上吃唐納燙的糊, 外婆今天在床上休息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她氣色看起來顯然比早晨好得多。
確定外婆身體狀態好轉,唐納才敢提起困擾了他一整晚的那個話題——
關于那封信。
關于“娜娜”。
也許是注意到小孩凝重的表情, 外婆猜測,接下來話題可能不太輕松,便掀開了被子,示意小孩上床慢慢聊。
唐納一見, 小身子一擰,一骨碌鉆進被窩里,從外婆懷中探出個頭。
黏黏糊糊賣了許久的乖, 唐納才小心翼翼地說起正事:“婆婆, 我今晚過來, 是來找你自首, 找你懺悔來的。”
被小孩的用詞逗笑, 外婆圈著他搖了兩下, “這麼嚴重啊?”
“嗯……”唐納苦著臉, “可能比婆婆現在想的還要嚴重。”
“說出來聽聽。”
“我……我沒經過婆婆的同意,偷拿了婆婆的藏寶圖。”
外婆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藏寶圖?”
“就是, 能找到松樹的那個藏寶圖。”
“……”
聽到唐納這麼說, 外婆顯然愣住了。
這個表情并不是遺忘的茫然, 而是沒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的,意外的表情。
看到外婆因驚訝而僵住,唐納有些不安,拽著她的衣服,討好似的撒著嬌,“對不起婆婆……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
“哈……”
隨著一聲似笑非笑的嘆,外婆重新動起來。
她一下一下捋著唐納的背,像是給炸毛的小貓順毛,溫柔且耐心。
“婆婆……”
“沒關系的。”外婆抿著嘴笑,“納納不怕,納納不怕……”
婆婆真的太好了……
唐納被溫柔得有點想哭。
明明是他犯了錯,婆婆還告訴他不用怕。
就好像怕他被臆想的責怪驚到。
“婆婆,我找到了這個。”
唐納掏出那封讓他糾結了一晚上的信,捧給外婆。
看到信封上的“娜娜”二字,外婆含著柔意的眼眸,更是蒙上了一層水汽。
她的眸色在夜燈橙黃的暖光中搖曳,唐納仿佛看到這封信變成了一把鑰匙,打開了外婆記憶的門。
外婆接過那封信,粗糙的手指揉過那三個字,眼中滿是慈愛與懷念。
她說:“納納一定很想知道,這封信是誰寫的,信上的‘娜娜’,指的又是誰吧?”
“嗯!”唐納用力點頭,隨即又說,“但是如果婆婆不想說,我以后再知道也可以。”
“沒關系沒關系。”外婆慢悠悠地說,“婆婆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婆婆先跟你說一件事,說了,你就明白了。”
“嗯……”
“那棵樹,那棵我埋著信的樹,是你媽媽小時候,和我一起種下的。”
媽媽。
這兩個字帶著柔軟的魔力,一下子戳中了唐納的心。
外婆鮮少與他說起媽媽的事。
唐納唯一知道與媽媽有關的,只有“難產而死”這一件而已。
他一直以為,對外婆來說,她女兒的離去,是她難以言說的痛。
因此,唐納自小就很少問起與父母有關的話題。
只不過,真的很神奇。
這大概是刻在基因里的某種反應。
哪怕與媽媽沒有任何一點點感情……
提到“媽媽”,讓他真的聯想起自己的媽媽,唐納心里面,還是會一揪一揪地,小小地疼痛起來。
“和我種樹的時候,你媽媽大概和你現在差不多大吧?”外婆繼續回憶著,“所以,對我來說,那棵樹,是陪著你媽媽長大的。”
“原來是這樣!難怪哪怕鎮子里修路了,大家也愿意繞過那棵樹?”唐納明白了。
“嗯。”外婆笑著點頭,“在大家心中,那棵樹對我的意義,比我本人實際的還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