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受嗎?”
莫黎沒懂自己的小同桌為何突然如此浮夸,還正經解釋道:“你其實打過招呼……”
“哎呀小花!”唐納一字一句,讀課文似的,重復道, “我這一大早都還沒跟你打過招呼,就先跟別人打招呼了。你難受嗎?”
“……”沉吟片刻,莫黎了然, 面無表情道, “難受。”
“對不起!小花!”唐納說得很大聲。
“沒關系。”
接著唐納捧著心, 像是故意說給誰聽, “原來做錯事也沒關系, 只要道歉了, 心情還是會很好呢!”
可可:“???”
瘦猴:“???”
莫黎:“……”
說完這番話, 唐納抬眼看向球球,像是在等對方的反應。
球球一臉驚恐地眨眨眼。
如果球球年紀再大一點,能明白唐納的所作所為的話, 心里一定會想:
這小子是不是在陰陽怪氣?
我是不是被內涵了?
……
課間操, 唐納在排隊的過程中, 突然彎腰,往身邊的莫黎鞋面上鋪了一層紙巾。
莫黎被嚇得當場停在原地,不敢動彈。
然后唐納非常“自然”,非常“不經意”,非常“清新脫俗不做作”地,“不小心”踩了莫黎一腳。
就是那種蜻蜓點水,生怕接觸到一樣地,“踩”了一腳。
“哎呀小花!我居然踩到你了!你是不是很難過?”
對于“哎呀小花”這樣的句式開始熟悉的莫黎了然道,“是的。”
“對不起!小花!”
“沒關系。”
隨后,在可可和瘦猴狐疑的眼神中,唐納與莫黎齊刷刷把視線投向球球。
而身后的球球面對二人期待的眼神,表情又慌張又無語。
……
午休。榻榻米屋。
唐納把莫黎的床褥子鋪好,被子疊好,又往上重了自己的被子和枕頭。
親自跳上去確定柔軟度后,唐納才讓莫黎坐在邊上。
可可、瘦猴和球球就在一旁,非常習慣地看著唐納布置好這一切。
仿佛獵物站在獵人旁邊等他布置好陷阱。
仿佛車主眼看著車前的老人慢悠悠坐下再躺下,碰瓷前還正好了衣冠。
隨后,唐納非常溫柔地推了莫黎一把。
莫黎一開始還沒被推動,等唐納“哎呀”說出口之后,才演技“自然”地倒了下去。
“哎呀小花!我居然把你推倒了!摔倒的你一定很難過吧?”
“是的。”莫黎眼都不眨。
“對不起!小花!”
“沒關系。”
隨后,可可、瘦猴、唐納、莫黎四人,齊刷刷把視線投往正坐在自己床褥上的球球。
雖然可可和瘦猴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看球球,但按流程,這個時候就是要看球球的。
而被看無數遍的球球也一臉習以為常,終于get到唐納這一天尬演的目的,一臉看淡生死的豁達,“放學的時候,我會找丁老師道歉的。”
……
球球說到做到。
放學的時候,他不僅沒有隨家長離開,甚至還拉著球媽,一起站在了老師的面前。
小孩一臉誠懇和自責,“對不起老師。昨天我太害怕了,才沒有說出實話。明明是我自己想穿裙子,明明是我自己想演壞人。但是我沒有告訴我媽媽,讓她罵您了,對不起……”
而被告知過真相,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麼令人尷尬的事情后,球媽的臉也羞紅了,幾乎到快要無地自容的程度,“對不起,老師,我……我……您說,您怎麼也不解釋呀!”
丁老師不好意思地笑笑,正要說什麼,被她牽著的唐納卻突然說:“為什麼這個時候您還要來責怪老師呢?”
“什,什麼?”球媽一愣,“我沒有責怪她啊!”
“您說,‘您怎麼也不解釋呀’,就是在怪老師沒解釋,害您誤會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唐納扭頭問身邊的莫黎,“小花,你今天沒有牽我的手,可以道歉嗎?”
工具人莫黎相當熟練,“對不起,納納。”
“沒關系。”對莫黎說完,唐納抬頭看向球媽,一臉單純無辜,“剛才小花向我道歉的時候,就沒有說,‘你怎麼不提醒醒我呀’。所以他的道歉,我接受了。”
球媽:“……”
仗著自己是個小孩,唐納故意擺出更加綠茶的姿態,“難道,大人不知道怎麼道歉,還需要小朋友來教嗎?哎呀呀,好奇怪啊!我以為大人什麼都知道呢!”
球媽:“……”
見球媽的臉青一陣紫一陣的,丁老師憋著笑,分明有被暗暗爽到,還是很有分寸地制止了下唐納,對球媽說:“童言無忌!小孩子嘛,說著玩的!您不要往心里去!”
“不。”球媽尷尬一笑,“這孩子說得對。身為大人,我確實沒給我家球球做個好榜樣。”
“您別這麼說……”丁老師深感惶恐。
“我在乎自家孩子的感受,卻忽略了您的心情,真的很抱歉,丁老師。”球媽不似作偽,真誠道,“我也該反省反省自己了,不管是在為人處事還是在教育上,都有些太嬌縱了。”
“……謝謝您愿意道歉。”丁老師也認真回應,“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媽媽,謝謝你道歉!”球球拉了拉球媽的手,仰著頭說,“我感覺我今天長大了,媽媽也長大了。”
“嗯。”球媽忍俊不禁,“媽媽也長大了。”
犯錯是需要好好道歉的。
小孩是,大人也是。
每個人都可以被教育,都可以好好成長。
孩子們是,爸爸媽媽們也是。
……
自那之后,球球再也不用低頭面對小伙伴了。
丁老師也不再無精打采,每天都狀態飽滿、精神振作。
一切似乎都好轉了起來。